严实冷笑着剥橘子:“有人给你免费打扫,感动不?”
洛云松坐过去:“你看上去不像是单身的男人。”
“那像啥?”严实多嘴问了句。
洛云松脱口而出:“家庭主妇。”
严实:“……”
狗嘴里喷不出象牙的洛云松讨好地伸出手,严实赏了他一块橘子皮。
洛云松嚼着橘子皮,在严实的追问下把梦境说了一遍,这时候,轰轰的冲水声又响起,两人吓了一跳。
严实跑去关了水闸,马桶又安静下来。
洛云松抿抿嘴:“我觉得……是不是该回那儿看看啊?”
“老宅?”
“嗯,那些玩意好像缠上我了……”洛云松卷起袖子,胳膊上有一道黑乎乎的小手印。
严实捏了捏淤青的地方,问他疼不疼,洛云松说不疼,还特地弯起手臂,展示胳膊上结实的小山丘。
“不要被我优美的肌肉迷倒哦!”
“呸!就你这德性,除了耍嘴皮子还会干啥!”严实捞起衣服就走,见洛云松还愣着,催促道,“看什么看!还不换衣服去?”
阳光灿烂,面包车在高速路上畅通无阻。
严实听着洛云松满嘴瞎扯,就是不搭理他,洛云松自导自演地说了一通,咳了咳:“我渴了。”
“活该!谁叫你废话那么多!……看我干啥,水在后面,自己拿!”
洛云松拧开盖子,喝水的时候,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
嗒……嗒……
哪儿漏水了?
“奇怪,什么玩意漏了?”严实也听到了,“该不会是饮料漏了吧?”
车子停下来后,严实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个软包装的菊花茶压坏了,漏在地上形成一摊小水迹。
事情就那么简单。
严实处理完菊花茶回来,看到洛云松在座位上胡乱摸着,围观了一会,忍不住问他干什么,洛云松笑笑说没事。
几分钟前,严实拿菊花茶的时候,洛云松发现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有个凹陷的位置正缓慢地回弹。
洛云松并没有跟严实说。
他觉得,也许把老宅的那些东西解决,事情也就结束了。
阳光下的老宅一点儿也不可怕,严实走着走着,忽然抬头看向二楼,当然,他什么也没看见,但他明显感觉到,有几道视线正透过窗户看着他们。
洛云松也感觉到了,不敢抬头看,他有种预感,凭他的衰运,百分之两百是能看见东西的。
严实说:“事情解决后,你得烧烧香,拜拜佛,找几个柚子洗澡。”
“是柚子皮。”洛云松纠正。
“柚子皮怎么够?我看你这情况,估计得洗上一斤柚子!”严实递给他一个水壶,“喝!”
“我要是喝多了,去厕所,你得陪我哦!”
“什么陪不陪的,里面装的是白酒!你能喝完这一壶我就真服你啦!”
洛云松接过水壶灌了一口,呛得直咳嗽,抹了把唇,心里平添了一股勇气,还没碰上门,门却自动开了。
洛云松:“我好像喝多了。”
严实:“闭嘴!”
室内与世隔绝,还是一如既往地阴冷黑暗。
严实一手拿dv一手拿锤子,气势汹汹地往楼梯冲,洛云松连忙打着电筒追上去,踏上二楼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有个纤细的人影站在墙边。
洛云松手都抖了,电筒斜斜照在地面,缓缓移过去,半透明的旗袍下摆出现在光圈中。
“洛云松!发什么呆呢?快点跟上!”严实穿过了旗袍女人,一把拽上洛云松就走,旗袍女人一动不动,任凭他们穿过自己。
洛云松满头大汗:“严实,你……你有没感觉到什么吗?”
“感觉到什么?”严实回忆了一下,“唔,好像刚才有股凉风吹过。”
……明明是你撞在人家身上的好不好啊!
洛云松用电筒往身后照,那女人并没有跟过来,还是站在原地,只是转了个方向,面朝着他们。
到了走廊尽头,严实问:“哪个位置?”
“这。”洛云松朝墙比划着,严实把dv放地上,调整好角度,抡起锤子往墙上砸去,洛云松也一手电筒一手锤子地帮忙敲。
没几分钟,墙面便被他们破坏得乱七八糟,老宅的墙多脆啊,哪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裂缝蛛网似的扩大,蔓延到天花板,碎石簌簌掉落,严实抹了把汗:“真的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附近,我记得这些抓痕!”洛云松擦了把汗,“墙里还有个小男孩!”
严实疑惑道:“万一梦境只是你的胡思乱想呢?”
“宅里损失了一扇门,连窗帘都坏了,还会在乎这点墙?”
“真抱歉呐,我拆迁队出来的下手不知轻重!”严实大力一敲,砰,好大一片墙坍塌下来,洛云松听声音不太对,用电筒照过去,真的有一截细细的手骨出现在墙体中。
原来不是梦!
洛云松怒赞:“严大大真不愧是拆迁队出来的!”
严实:“闭嘴!”
两人卯足劲搞破坏,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把小小的骸骨给分离出来,奇怪的是,小男孩的头骨上,竟然卡着一枚大钉子。
“好像是锁魂钉啊。”洛云松把钉子拔下来,用电筒仔细照,钉子上刻着奇怪的符文。
“什么玩意?”严实可是第一次听。
“这是一种封印,被打入锁魂钉的人,永世不得投胎。”
老宅里发生的,并不是传说中的上吊自杀,毕竟没有谁会挂了之后,还多此一举地把自己钉了砌进墙里。
不知什么人,给这一家子下了如此狠毒的恶咒。
但年代太久,就算是报警,也已经无从查证了。
经过一番筛选,终于把小小的骨头弄齐,严实脱下外套,把骸骨打了个包,两人故技重施,在左右两边的墙分别敲出了几具成年人的骸骨,分不清男女,也不知墙里到底还埋了多少人,两人收拾好骸骨,一路拆过去,连三楼都不放过,直到夜幕降临,老宅被折腾得千疮百孔,洛云松和严实才带着大包小包撤离,马不停蹄,直奔火葬场,一套程序下来,妥妥地把墙里的一家子安葬进豪华大坟里。
被锁在1777栋的冤魂终于获得了自由。
第二天,严实的节目播出后再次大获成功,他这回更是邀请了水火不容的广播组长洛云松作嘉宾,洛云松口才了得,把他的经历讲得活灵活现,两人去敲墙的时候也拍到了模糊的黑影,配合生动的剪接,吓倒了一票观众,而广播同期播出,同样大获成功,更有细心的观众指出,在广播的最末尾,听到了一句极其轻微的说话声,似乎是一个小男孩在说谢谢。
1777栋一举成名,许多人慕名去探险,却失望地发现,恐怖的鬼宅不知什么时候坍塌成了废墟,阳光洒在残砖断瓦上,暖暖地镀上一层光。
两棵摇钱树开枝散叶,领导们特别高兴,开庆功宴时候包下了富丽大酒店的整个宴会厅,闹腾到半夜,两个组长都喝多了,被组员分别送了回家,洛云松喝醉酒也不是第一次,组员们很有经验地把他丢进床里,给他擦了遍身子,倒了杯水放床头,安顿好便一溜烟地离开了。
洛云松睡得迷迷糊糊,梦见了他在灵异节目里妙语连珠,把小苗逗得哈哈大笑,严实噎得无语望天的情景,唇边不禁挂起一丝笑意。
节目里有恐怖有欢乐,创收视率新高,庆功宴里boss们牵着两个组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要好好合作齐心协力那个小洛啊多点去节目里露个面做做嘉宾。
这等于是默认了洛云松插队的壮举。
说来也奇怪,自从把那一家子安顿好后,小苗他们的发烧症状全好了,事情告了一段落,洛云松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酒意上涌,洛云松从床上弹起,捂着嘴冲进了厕所,哇哇吐完,冲水,浑身没了力气,直接抱着马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滴水落在他脸上。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有道视线在盯着他。
什么东西啊?
洛云松眼皮都睁不开,抬手一捞,抓上了一把湿答答的东西。
水草?
不……不对,是……头发?!
洛云松浑身一震,立刻睁开了眼,厕所里漆黑一片,灯竟然灭了!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又一滴水落在脸上。
洛云松缓缓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