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沉不住气,率先跳出来吱声,杯盏磕在桌面上的声音刺耳又牙酸。
段秋微抬眸,冷声道:郑掌门,小心些,我万宝楼的东西弄坏了,可是要陪的。
沉不住气的郑掌门被人岔开了话题,见是段秋,敢怒不敢言。这是在段家的地盘上,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其他人见状,想要摔杯拂袖而去的念头顿时消下去。一个杯子倒是不值几个钱,但段秋把话撂这儿了,摔的就是万宝楼的面子。
郑掌门一阵干咳,给其他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也说两句。
平日和郑掌门私交不错的梅若悔清了清嗓子,态度温和道:我们大家的诚意已经在这儿了,但沈家的诚意我们一点也没看见。沈灼还能不能来,你们谁给个准话?
梅若悔没有直接点名温如宁,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些小辈是一伙的。他们以前就和沈灼关系好,沈灼回来后也没见起过冲突,你来我往不断。
他们不像是来兴师问罪,倒像是来撑场子。
诸位稍安勿躁,小师弟温如宁面带笑意,态度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他笑言微顿,目光转向门口,道:小师弟已经来了。
随着温如宁的话语转过视线,众人果然瞧见沈灼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娇小的雪豹。那粗长的尾巴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心情很不错。
沈灼今日的气场不同以往,肃穆之下让人心生敬畏。他跨门大步而来,直接在留下的首座落座。随着他坐下去,周围那些世家的脸色变得格外的精彩。
这是万宝楼的大殿,沈灼借来一用已是让人意外,身为士人的段家兄妹都是在右首落座,而不是越过台阶走上士座。因为这个座位属于万宝楼的当家人,就算借给沈灼,沈灼也不该如此。
众人明明在左下给他留了位置,他却是视而不见,狂妄至极。
诸位这是什么眼神?这位置我坐不得吗?
沈灼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他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言辞间略带嘲弄。
众人看向毫无反应的段家兄妹,东道士都没说话,他们也识趣地没有过问。
沈公子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大家在请你来。郑掌门阴阳怪气地淬了一口,态度并不好,他眼里的沈灼和四年前也没多少区别。
沈灼抚摸着娇娇的脊背,似笑非笑地盯着郑掌门道:看来郑掌门很着急,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娇娇。沈灼拍拍怀里的小雪豹,命令道:吞了他!
娇娇领命,瞬间从沈灼的怀里一跃而起,飞扑向郑掌门。初始时它不过巴掌大小,可等它落到郑掌门眼前,已是山岳之躯,血盆大口一张,森白的獠牙犹如刀锋一般,轻易就能刺穿眼前这人的咽喉。
郑掌门大惊失色,连忙祭出法器,绚丽的七色神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他牢牢地护在里面。
娇娇及时止住攻击,身体在空中一扭,瞬间掉转方向,那条和身体差不多长的大尾巴狠狠地抽过来。
娇娇会使用妖力,它让妖力在尾巴上集中爆发,瞬间气浪滚滚,轰地一声砸在郑掌门的保护罩上。
咔嚓、咔嚓、咔嚓。
只听得三声脆响,那七色的保护罩瞬间瓦解。郑掌门被震的气血翻涌,眼底涌出惊骇之色。
娇娇舔了舔爪子,弓腰而起,那比郑掌门的头还要大的豹爪风驰电掣般落下来。郑掌门想也不想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速后退。
豹爪拍碎了座椅,在大殿的青岩上留下丈深的爪痕。这一爪要是落在郑掌门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郑掌门冷汗连连,祭出自己的兵刃,可他刚掐了诀,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来。定睛一看,那头雪豹不知何时闪现到他身后,刁起他的后衣领猛地一甩,直接把他甩飞到沈灼面前,狠狠地砸在青岩上。
这一击摔的郑掌门五脏六腑错了位,也摔的其他人心头狠狠一颤。
他们当然认识这头雪豹,沈灼出事那天,它一爪子拆了客栈,一尾巴抽飞想要活捉它的修士。可那时大家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这只妖兽更强悍一些。
今日再见,这何止是强悍?根本就是绝对的实力碾压。这头雪豹有古怪,众人的眼神变幻莫测,是思量也是算计。
娇娇不懂人类的阴谋诡计,它冲到沈灼面前嗅了嗅躺在地上的郑掌门,委屈地呜咽起来。
沈灼端起茶盏自饮,动作从容间,凌厉之意更甚。他轻抿一口茶,垂眸看着撒娇的雪豹,轻笑道:怕闹肚子不想吞?那便算了。郑掌门陪你玩,你也该扶一扶。
娇娇甩过大脑袋,那双红纹邪眸里没有对着沈灼的温柔,冰冷的野兽般的视线盯的人脊骨发寒。
郑掌门气的呕出一口鲜血,娇娇顿时大为嫌弃,直接爪子一拍一勾,把郑掌门甩回他的位置。
只不过此刻那里只有一地狼藉。
娇娇不在施舍眼神给这个手下败将,它在沈灼身前睡下,大脑袋枕在交叠的前臂上,无情的眼眸凶狠地盯着眼前这些人,威武而恐怖。
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凶兽给人的威压,竟然不亚于尊者。
在众人的目光过多的停留在沈灼和娇娇之间时,段秋适时开口道:郑掌门,东西记得赔。
尝到屈辱还没缓过气来的郑掌门闻言勃然大怒: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我们便是欺你,你又当如何?沈灼一声冷哼,目光如炬。
他此言格外的震耳发聩,在座的各位不由地一激灵。四年前他们围攻沈骁和叶澜溪时,郑掌门说过同样的话。
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认错?开什么玩笑?沈灼分明是来找众人讨债!
他在把四年前众人对沈家做过的事,一点点回报给他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晋江独发
大殿内的气氛因为这个认知骤然降到冰点,四年前他们围困沈家是事出有因,而且还是因沈灼而起,是沈灼自己躲起来让沈骁和叶澜溪面对众人的怒火。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沈灼有错在先,沈灼今日寻仇,未免太过可笑。
其他世家或多或少被沈灼这句话激怒,他们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气势上被一个小辈压过去,这对他们而言是屈辱。
沈灼,我们在座的都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让温公子请我们来却是这个态度,难不成是我们理解错了,你不觉得四年前是你的错?梅若悔薄怒道:四年前你刚及冠,非要说一句少不更事,我们也认。但过去四年,你还能没有半点长进?
梅叔,您瞧我这样,是没长进?说话的是有印象的熟人,端的是长辈的架子,沈灼便顺着对方的话虚给个面子。
说他没长进,那是他们还拿过去的眼光看他,在他们心里,四年前的污点应该永远伴随沈灼。
梅若悔听出沈灼那点漫不经心地嘲弄,面色微沉,道: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梅叔,别那么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事情自然也要一件一件地来。沈灼神色轻松,说话时有意放缓速度,压低声音,造成一种氛围上的压迫感。
在我等眼里,这事情就一件!你小子隔了四年才装模作样地跳出来,那该道的歉也是时候了。沈灼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家主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