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锐冷然一笑,反问:“谁说我不娶她了?”他双眉一轩,又是一副不讲理的无赖相,“我回来就娶她!”
斓丹一愣,她可能真的不如秋月……申屠锐的确没说不愿意娶斓橙,只是她一厢情愿地判断错误。
“对任何东西或人,”他冷酷地说,“珍惜程度都等同于为得到这个东西或人所付出的代价。我肯带你走,就是不想让申屠铖太容易得手,你本来就无趣,又被他轻易弄到手,肯定没玩两天就腻了,我还没准备好起事,估计你都歇菜了,我还要你何用?”
一席话说得斓丹哑口无言,默默垂下了头。
“你回去吧!我现在已经觉得你很累赘了。”他无情地说,又扬鞭策马了,官道不比城里,他的马一跑起来,踏起一团尘烟。
斓丹轻轻咳了几下,眼前一片混沌,她也不觉得呛,信马由缰地慢慢走。现实一直这么冷酷,只是她自己糊涂而已,任何一个似乎很温暖的人,都只是假象。
一个背着长剑的年轻男人轻松超过了她,无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勒马停住,含笑问道:“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斓丹本在想着心事,被他一问,愣愣地抬头看他——原来“讨厌”也分很多种,对这样假充温和的轻浮搭讪,她由衷地不想理会。
对于她的沉默,年轻男子丝毫不觉意外,也不着恼,反而更加殷勤地说:“天气尚冷,不如到前面十里亭,请姑娘喝杯热茶吧?”
十里亭?
斓丹眼睛一亮,申屠锐生气地带着随从跑没影了。如果他只是说气话,一定会在十里亭等她的!
她策马飞奔起来,年轻男人还是一路不离不弃地并骑而行。
京郊的十里亭都建在高坡上,斓丹远远就看见了申屠锐队伍的马匹被三三两两栓在亭边的桩子上,虽然没瞧见人,看见了马心也定下来。坡下也早早聚集了很多做小生意的商贩,早起赶路的人也在这里打尖歇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斓丹远远下马,在人群里挨挨挤挤地前行,年轻男人执着地跟着她,一个劲地说要请她吃茶。
斓丹四下搜寻,果然在一个有凉棚的茶摊上看见了申屠锐。
她心里有了底,沉着脸走过去,早有乖觉的侍卫上来帮她牵走了马。她没有坐到申屠锐的桌子上,正好邻桌空着,她豪迈地坐过去,叫老板来碗好茶。
年轻男人因为拴马晚来一步,满脸笑意地凑到斓丹桌上,老道地介绍说:“别看这家卖茶,糖饼却做得十分好吃呢。”
申屠锐伸手在旁边的长条板凳上拿起自己的箭袋,抽出一根,侍卫递上细砂纸,他就似笑非笑、慢悠悠地擦箭尖。
“哎!”斓丹傲慢地叫了他一声,“听说糖饼好吃,给我买。”
申屠锐乌黑晶亮的眼珠转到眼角,冷冷飞了她一眼刀,没说话,却把手里的长箭随手一插,深深地戳进桌面里。
年轻男人脸色突变,其实刚才有人替她牵马,他心里就有些怪。漂亮姑娘向邻桌的贵气公子一开口,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常在江湖上混,什么人不能惹一眼就知道,他赶紧点头哈腰,赔了个笑脸,飞快闪出凉棚,上马就跑。
“干什么去了,这么慢?”他果然开始找碴了。
斓丹喝着茶,“在犹豫是往前走,还是听你话回去。”
申屠锐僵着脸冷笑,轻而易举地把插在桌面的箭又拔出来,一下下敲手心。
“饼呢?”斓丹无视他的威胁,申屠锐说话向来真假掺半,既然确定是气话,就没什么要紧。“还真是饿了。”
申屠锐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吃死你!”
斓丹假装没听见,心里有数了,果然老板堆着笑给她上了一大盘。
等她吃饱喝好,侍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斓丹起身站在两张桌子的过道里,佯装惊讶地说:“怎么这么贵?哦——”恍然大悟,“还有桌子钱呢。”
申屠锐双唇又紧紧抿住,上下瞧了瞧她,铁青着脸走出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