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得意。”紫孚站在自己房门前,半侧过身来对她说。
斓丹十分无语,她什么时候得意了?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王爷即便不喜欢贵主,也绝对不会喜欢你!无论如何,贵主都会成功和王爷长相厮守,而你,不过是个打发空虚的玩物!”
斓丹本想冷笑着针锋相对,她的贵主未必就能得偿所愿,而且无论结局怎样,紫孚恐怕连个玩物都算不上。以她目前对斓凰的了解,一旦大权在握,紫孚可能就是肉中之刺,必定除而后快,如果是申屠锐掌控一切,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可话到嘴边,斓丹倒说不出口了,两个失败的人难道要在这里争论谁更失败吗?
她转身进房。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可悲之处,紫孚呢?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应该还没彻悟吧?
申屠锐进来的时候,斓丹正在镜前拆头发上的簪环,镜台上放了盏做工精细的梅花型的小盏,托着细细一支红烛,朦胧光线里,她的背影分外娇俏。她的手高高抬着,袖子堆落到手肘,露出一段细巧玲珑的胳膊,发髻上的纤纤素手一动,如瀑般长发刷地垂落,他的心也跟着一颤,酥酥麻麻的。他走过去,贴着她坐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她手上正拿了支珊瑚金丝步摇,闪闪金链底下挂了海棠图案的粉红珊瑚坠珠,正垂在她手腕处,显得坠珠愈发粉嫩,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他的心一热,凑上去吻了吻。
她没挣扎,她的脉搏也没加快,他立刻察觉了,轻蹙双眉,抬头看她,握在她腕上的手不知不觉地加了力。
“疼。”她清冷地说,侧过脸来看他。距离这样近,他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丹阳的眼睛。
“生气了?”他松了手劲,拉着她放下胳膊,另一只手把她手里的步摇拿开,扔在镜台上,顺势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逼她与他面对面。
太近了,斓丹再也无法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是最能骗人的,因为眼神清澈显得十分真诚,蛊惑人心。她垂下头,头发飘下挡住她的半张脸,她在这小小的阴影中,觉得些许安全。
“不生气。”她轻轻地说。
“嗯?”他不相信,也不满意她说谎,松了她的手腕,转而抓她双肩,轻轻一晃就逼迫她抬起头来。他吻她的唇,惩罚地轻咬了一下,“老实说!你在垂花门里都偷听到了吧?”
“真不生气,”她还是不看他,“只是有些讨厌。”
“讨厌?”他的心情转好,眉头虽然拧着,唇角却暗暗扬起。
“讨厌这种情况,”她木然道,“不知道将来你会变成我的姐夫,还是妹夫。”
申屠锐猛吸一口气,却好像没能进入胸膛,心里还是那么憋闷,他怎么又忘了她这个看家本事,一句话就能气死他,就多余问她!
他不想骂她,也舍不得打她,只能骤然松开手,狠狠扫落妆台上那盏梅花小灯,灯台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门外立刻就有动静,申屠锐气恼地说:“没事!不用进来!”门外又安静了。
斓丹本被他捏住双肩,他骤然松手,她便跌落在地板上,手肘摔得生疼。
“你到底怎么了?”他烦恼地问。他知道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找不出头绪,这对他是陌生的体验,无力又厌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还用向你解释什么?我为你……”他说不下去,显得太卑微了,他都觉得自己可悲,“我太累了,”他认输般烦躁地长出一口气,“以后再和你详细说吧,你只要知道,我和她们——你姐姐,你妹妹,哦,还有那个紫孚,清清白白!我不想当你姐夫!也不想当你妹夫!”他说着说着就怒气攻心,不能再看着她了,不然可能真忍不住要揍她一顿!真要肯当她姐夫妹夫什么的,他就活得容易多了,就是不想,才这么艰难!
他准备起身,她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他没防备,一下子被她抱了个结实。
“我没怎么……”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滴在他的衣服上,很快就透进去,他似乎都感觉到热度,“我就是太怕了,怕伤心。”
斓丹抱着他,浑身颤抖起来,她是真的怕了。理智地说,她应该任由他离去,任由他对她日渐生厌,可是她却做不到!她拦不住自己,她……就想这么紧紧地抱着他,不和他分开!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任由她抱着。斓丹却明白,被困住的不是申屠锐,而是她自己。
他的手慢慢地拢住她的腰,“我也怕你伤心……”一句随便的承诺当然容易,可他不想说,他不想敷衍她。
热度,从双唇交接开始,分不清是谁先吻的谁。
斓丹在炽热中昏沉,却突然有种堕落的肆意,反正她已经陷进去了,凭一己之力无法挣脱,那就放纵自己一次吧,反正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的回应很热情,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不是申屠锐拥有她,而是她拥有申屠锐。
申屠锐在最愉悦的云端时,俯看她的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贴着头发,双颊有暧昧的潮红,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着与此刻旖旎不符的哀伤,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得他无法解读。
他不愿意她有这样的眼神,低下头吻她的眼睛,逼她闭上眼睛,她突然风情万种地轻叫起来,大概是他这个姿势进入得太深。
他听不得这样的声音,狂热起来,弄得她只能断断续续叫他的名字,他喜欢听她这样喊他,似乎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喊得这么动情,这么撩人。
“丹阳……”他散尽所有热力喘息地伏下去,加诸在他心里的烦扰和沉痛被一种极其舒服的疲惫取代,他搂紧她,“丹阳……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她喘了一会儿,终于可以开口,媚媚的声音里有些埋怨,“……不分开更容易怀上呢,不要。”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真下流。”他数落她。
她也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句情话,不甘心表现出尴尬,就闭着眼睛假装要睡。
申屠锐闷笑不停,亲了亲她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丹阳,我心里只有你。”
斓丹的眉头飞快地一牵,怕他看到,勉力笑了笑。
他撞了撞她,很不满意,质问:“你呢?”
“我也是。”她不敢多说了,怕说的每一个字,将来都变成刀插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