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丹心情稳定了些,胡乱地擦去眼泪,突然十分庆幸,要不是她抢了先,申屠锐就是斓凰的了!只是这么设想一下,她都觉得心惊胆战,心中不免又有些发酸,在她还懵然无知的时候,斓凰已经和他私下有了那么多交谈见面的机会,他后来对斓凰的迁就与容忍里,只怕也未必仅是感恩,毕竟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
“进去吧,差不多了。”葛春站起身,招呼斓丹,“伤心也该有个度,太过了减损元气心神,痊愈得更慢,你,听见没有?”葛春理所应当地质问斓丹。
斓丹吸着鼻子,心里又委屈又无奈,她当然听见了,她也得有办法啊!
床头的蜡烛已经燃尽,房间里一片昏暗,星光从窗纱里艰难地透进来,让屋内的黑暗总算是不那么令人窒息。
“出去!”申屠锐的语气仍旧粗暴,却因为沙哑和虚弱没什么威力。
葛春毫不在意地点起另一支蜡烛,光线那么柔和,申屠锐似乎还觉得刺眼,把脸转向床里。
斓丹和葛春也不去揭破他,斓丹拿起粥,更加温柔地坐到床边,“饿了吗?”
申屠锐不答,头也不转过来。斓丹有些为难,她总不能去扳回他的脸吧?可她觉得不能,有人能,葛春上前一步,利落地伸手一扭,又故技重施地捏住申屠锐的下颌两侧。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给你灌进去?”葛春毫无情感地问道。
申屠锐眼睛红肿,愤怒地瞪他,虽在病中,眼神还是很有威慑力,可葛春根本不在乎。申屠锐也没辙了,悻悻地轻摇一下头,葛春会意,哼了一声松开手。
“喂他!”相比吩咐斓丹,葛春对申屠锐还算客气。
斓丹赶紧舀起一勺正准备送到申屠锐嘴边,被葛春重重地啧了一声。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葛春很生气地瞪着斓丹,对她的健忘和愚钝表示不满。
斓丹的脑子本来就够乱的了,被他这么凶神恶煞地一吼,更蒙了,拿着勺子苦苦思索了一下,哦,对了,申屠锐闹脾气了,他又会故意不咽下去的。她深吸口气表情凛然,幸好粥也不烫了,一口气喝下小半碗。
葛春简直气傻了,喝问:“你在干吗?”
斓丹原本把粥含在嘴里,被葛春这么一吓,咕噜全咽下去了,愣愣地看他,十分无措。
“我叫你什么都先尝一口试试毒,谁让你这么实在了?你全吃了,他吃什么?”葛春脸都发白了。
斓丹咽了那么大口粥觉得很噎,这才懊恼起来,对了,只是要试试毒,她怎么……怎么就没想起来?
葛春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他迟早要被这两口子活活气死!那么好的药粥,真材实料……他又狠瞪斓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他略略一惊。
申屠锐的眉头也皱起来,一齐看着斓丹。
斓丹觉得鼻子发热,擦了一下抹了一手血,她流鼻血了?
葛春伸手给她把了把脉,无力地哼了一声,“病人还没怎么样,你倒大补得流鼻血了!”
斓丹一下子脸就红了,尴尬地放下碗,用手帕捂住鼻子,怕被申屠锐看见,走到床侧,躲起来赌气地用力擦。
“这也不怪你——”葛春阴阳怪气,“瑶润之前给你吃的解药已经有大补的成分,为了吊命,她的毒虽然烈,为了发得慢,也加了点儿补药,再加上这口粥,不出鼻血才怪呢。不过……”葛春话锋一转,“你身上手上的那些伤,又是怎么弄的?”
斓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她的这些小伤,但现在申屠锐正听着,她也起了告黑状的心,噘着嘴闷闷道:“胳膊和腿上的伤是孙世祥推的!手是让送饭的下人用门夹的!”
“哦……”葛春淡淡道,“腿好像还伤了些筋骨,你快过来喂他吃饭,吃好了我给你瞧瞧。”
斓丹有点儿明白他的用意了,果然,再给申屠锐喂粥,他虽然一脸冷漠,却吃得很配合,一碗吃完,葛春吩咐必须再吃一碗,申屠锐勃然作色,还是忍气吞声地吃干净了。
斓丹跟着葛春出来,早有士兵把碗筷锅子拿去清洗。
葛春回头冲房间里冷笑,他知道怎么治这个小混蛋了,“你这都是皮外伤,过一阵自然会好,不用浪费我的好药。”他瞧也不瞧斓丹,拂了下袖子,往自己住处去,也该好好歇歇了,他也被折腾得整整三天没合眼了,也该换个人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