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心中所想,你心中所想只怕九天瑶池的仙女才配得上你!”
“孙儿就是要娶我母后那样优秀的人。”
皇太后就知道他是被瑶皇后养刁了眼,看这世间女子,就如同看凡尘一般普通,“哼,你从小看到大,你当然觉得理所应当,你就没有想过这世间有哪个女子比得过瑶皇后当年的风采?”
祁夙凛就是不松口,“孙儿宁缺毋滥。”
绕是皇太后再苦口婆心,他仍然坚持他心中所想,说到最后也是累了乏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愿这门婚事,哀家又何苦作恶,为难你们二人……”
祁夙凛听到这里,有些吃惊,“沈郁也提了退婚之事吗?”他倒是没想到,沈郁竟然说到做到,当真跑来退了婚。
“她今日来,便是来与我说起此事,哀家本来还不同意,既然你也这般说,皇上和皇后又松了口,哀家就不做这恶人了……”皇太后突然觉得面前的荔枝都没了味,什么也不想吃,“但你要知道,若是退了婚,与她便再无可能了。”
“谢过皇奶奶……”祁夙凛终于心想事成了,这门婚事他据理力争反抗了一年多,终于得偿所愿,却又总觉得这心里少了件事,空荡荡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另外一边,沈郁知道皇奶奶是有心支开自己,便没忙着回去,在御膳房转了一圈,瞧见又在给九千岁蒸糕,没忍住,剥了一把熟板栗塞了进去。
喜欢吃板栗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等到那边常嬷嬷来叫自己,沈郁才洗干净手,跟着过去,一进去就瞧见太子爷忙着把糕点装盘,一脸高兴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得偿所愿了。
沈郁落座,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拆开的另一盒糕点,这糕点在宫外每次都要排队买,看来太子爷也是没少用心。
皇太后见她瞧了一眼糕点,便笑着说:“郁儿把那盒拿回去吧,哀家吃不了这么多。”
祁夙凛已经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凡是沈郁看过一眼的东西,皇奶奶都叫她拿回去。之前皇奶奶赐婚,他还一直怀疑是沈郁多看了自己几眼的缘故,所以才对她没甚好脸色。
不过今日既然把事情都解决了,他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决定原谅沈郁以前的所作所为,“这糕不错,拿回去吧。”
这退了婚就是不一样,太子爷都开始帮着她说话了。沈郁把糕拿上,这是她应得的。
用膳的时候,沈郁说了一句那鱼好吃,皇太后就想起了一件事,便说给他们听,“前几日啊,虞夫人来我这请安,说郁儿你吃得少,太瘦了,她还说送了两只野鸽子给你补身子……”
沈郁觉得虞夫人真是个没心眼的,这话也敢拿到皇太后的面前说,这不是明摆着说天家人亏待了她,没给她补身子吗?
皇太后说到这里果然面色不善,“郁儿你府上若有短缺尽管开口,若是因为饭菜不和胃口,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喜欢哀家宫里的饭菜,那就让宫里的御厨去你府上,好好给你养些肉……”
沈郁点头应下,又替虞夫人说了两句:“我自小身子便这样,怪不得旁人,那虞夫人也是关心,才送了我两只野鸽子。”
皇太后听罢,面色松了些,“难为她也是个心善的,就是口直心快了些。”
用过晚膳之后,祁夙凛让沈郁跟着自己一块儿走,马车挤不下太多人,岚三便陪着酸菜坐外边,一边驾车,一边给她递酸梅子,身上的小零食就没断过。
到了沈侯府,沈郁提着糕点下车,祁夙凛望着她有些削薄的背影,想起了方才晚膳时皇太后说的话,忍不住询问岚三:“这附近哪能逮野鸽子?你去逮两只给沈郁送来。”
岚三一听给沈郁送来,连忙就答应了。
第15章 御厨 她撬了九千岁的御用糕……
桃花缤纷而落,为松软的泥土铺上一层细细的粉色,枝头楞俏,在这夜里却显得孤寂,不管这宫里的工匠再如何用心延长花期,还是挡不住季节来临桃林的衰落。
宫女提着栗子糕走在桃林里,夜幕降临,林子里有股沁心的寒意,宫女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哆嗦,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就连花瓣不小心落进她衣领里,都惊得她发颤。
她是来给九千岁送糕的,第一次来,没见过九千岁本人,只听同房的宫女说他面目丑陋,生性暴戾,稍有不满,便会杀人夺命。
据说他还在宫里随身带着佩剑,那把佩剑因为时常杀人,通体发红,所以他时常擦拭于它,擦干净了就说明他又要开始杀人了。还有他的面具,他摘下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去看,以前有个宫女不小心看到了,他随手把那人的脸都给割下来了。
而且他们还说,宫里这片桃林花期明显比其他地方长,一开能开到四五月份,还这般红艳,很不正常,他们都怀疑宫里失踪的宫女都是被他所杀,尸体就埋在这片桃林之下。
年轻姑娘的血肉滋养着桃林,那开出的桃花又怎会不艳……
宫女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她们说的话,害怕的腿脚都在发抖,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她甚至都在想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双手抓住她的脚,把她拽进地狱里去。
她又急又怕,跌跌撞撞着穿过桃林,那桃林背后有许多乱石,她瞧见九千岁就坐在乱石之上,面对着冷清的余晖,独自擦拭着他的长剑。
传闻他时常擦拭他的剑,擦拭干净了就会杀人……
宫女吓得站都站不稳,根本就不敢过去,她小心翼翼地食盒放在地上,“九、九千岁,您、您的糕点……”
凤千瑜停下了拭剑的动作,缓缓回头,他周身都有一股冷冽的煞气,白玉面具上染了鲜血,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话本中的恶鬼一样嗜血可怕,看你一眼,便是人间地狱。
“啊——!”宫女吓得转身便跑,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身体一口气跑了好远,就像后面有恶鬼在追她,一直跑出桃林才瘫软在地上,腿根子都没有气力。
凤千瑜习以为常,他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长剑,一下又一下,直到擦干净上面所有的污血。面具上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他却像是浑然不觉,起身一步步走向食盒,用长剑挑开了盖子。
食盒里放着一叠栗子糕,还有一壶桃花酒,耽搁的时间太长,都失了热气。
他沉下了眸色,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更显得诡异可怕。
忽然,他瞥见盒子里有一包不一样的东西,用剑挑起,里面“哗啦啦”落了好多的板栗出来,饱满粒大,剥得很完整。
凤千瑜缓缓蹲了下来,他蹲在食盒边上,用长剑撑地,看了许久,然后他就这样蹲在地上慢慢吃着剥好的板栗,慢慢地,一颗一颗地吃着。
面具上的血缓缓滴落,落在他白皙细腻的手背上,他似是早就习以为常,镇定自若地端起桃花酿,仰头一饮而尽。
在这夜里红与白焦灼不分,犹如皎皎之月华,又如冥冥之血月。
——
沈郁回府的第二天,宫里的御厨就送到她府上了,她忙着上朝,便留酸菜在府中安顿他,莫要怠慢人家,指不定人家从皇宫里跑来这小小府上做厨师心里有多怨恨呢。
早朝之时,多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俞都向来太平,边境也算得上安稳,正值初夏,百姓们也无灾无难,现在皇上唯一关心的事就是编制图的事,多问了几句嘴,还顺带又夸了一下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