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君主 第12节(1 / 2)

“呵,解释?”公爵嘲讽地笑了,他又转过身看着王后的房间里。

在王后的房间里,侍女们凑成几团,一群人在赌博,她们用金币和珠宝当赌注,每当赌局出结果她们就爆发出一阵大喊;有几对男女一起跳舞,几个英俊的意大利乐师为他们伴奏;有的男男女女则成双成对地躲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还传出还传出一些暧昧的声音,令罗切福德夫人不由得脸红。

王后正在房间的最中间,被一群青年男子所围着,享受他们向她献殷勤。她如今可真是如鱼得水,一会娇媚地向着这位爵士笑着,一会又被某位大人的风趣谈吐吸引过去。如同一只雌孔雀,游走在无数开屏的雄孔雀之间。

“您要解释,那就解释吧。”公爵怒极反笑,“我倒是很想知道王后的寝宫是怎么在几个星期之内变得像伦敦城里的一家妓院一样。”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但他的手依旧在发抖。

“王后陛下觉得……无聊。”罗切福德夫人深深地低着头,“她的朋友们给她提了一些……打发时间的方案,她们说这是她们在兰贝斯宫里常做的。”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诺福克公爵,发现他的脸黑的像锅底。她在心里冷笑着,你的母亲当初可是默许这些行为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我不过是循了她的旧例罢了。

公爵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切福德夫人,过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她觉得无聊?为什么?”

“陛下好几天没来了,而且您知道的,自从夏日巡游之后,宫里很久没有举行过什么大的活动了。”

当夏季巡游结束之后,国王来王后寝宫的次数明显变少了,刚结婚时他恨不得搬到王后的房间来,而当夏天结束时频率就下降到了隔一天一次。到了如今,国王三四天才会来一次王后的房间,并且不一定会留下来过夜。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天呆在屋子里无所事事,毫无疑问会觉得无聊。

王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两个人转过头看去,发现某位大人的笑话令王后笑的捂住了肚子,她毫无风度地靠在了边上年轻人的身上,她的头发散开了,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她的脑门上,她的衣服也有些杂乱。公爵死死地盯着这幅景象:“这样不行,绝对不能再持续下去,陛下不会高兴的……”霍华德家族刚刚起来,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国王的欢心。

“那……怎么办呢?”罗切福德夫人已经无计可施了,“她毕竟是王后,我们也不能禁止她做什么。”

公爵低下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似乎他正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过了一会,他似乎终于决定了下来,抬起了头。

“我们需要什么东西来吸引王后的注意力,让她安静下来,别给我添乱子。”

“您指的是……”罗切福德夫人一头雾水,“可我实在不知道王后还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凯瑟琳现在看起来很快乐,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给她带来双倍的快乐吗?

“或者说……一个人。”公爵意味深长地说。

“一个人……”罗切福德夫人依旧迷茫地看着公爵,突然她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我的老天,阁下,您是说……情夫吗?”历史上国王喜爱寻花问柳是常事,然而对王后来说这可是个敏感问题,很难想象亨利知道有人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之后的景象,她看着公爵,眼睛里满是恐惧。

“哦,我可没这么说。”公爵不再看罗切福德夫人,“我只是觉得王后需要一些陪伴而已。”他笑了笑,“不过说到底这是她的女官长,也就是您,所要操心的事情,不是吗?”

罗切福德夫人有些微微发怒了,他的意思是让她承担全部风险?他当她是白痴吗?罗切福德夫人正要开口回绝,公爵又开口了:“我想您听说过奥地利的克拉根福公爵?”

罗切福德夫人一愣,她没有想到公爵会突然跟她提起这件事:“是的,我……听说过。”她下意识地回答,这位公爵如今可是查理五世皇帝手下的红人。

“我得到消息,这位公爵的妻子刚刚去世。”公爵似乎是在和罗切福德夫人闲聊一样,“他目前很有兴趣寻找一位富有的女人做他的续弦妻子。”

“如今他正在全欧洲四处寻找合适的对象呢。”公爵似笑非笑的看了罗切福德夫人一眼,“对了,我亲爱的简,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是英格兰最富有的女人之一了,不是吗?”据他所知,这个毒蛇在波林家完蛋的时候可是偷偷转移走了一大把资产呢。

罗切福德夫人犹豫了一会,过了十几秒,她开口了:“阁下认为我在那位公爵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啊,我想是的,毕竟您这么出名,而且位高权重。”公爵说道,“有英格兰王后的女官长做妻子,也不算是辱没一位德意志的公爵了。我和这位公爵当年也有一星半点的交情,我想我也许可以在他面前推荐一下您。”他看着罗切福德夫人,“我想您如今应当有足够的热情去让我们可爱的王后开心起来了吧?”

罗切福德夫人咬了咬牙,这可是公爵夫人!“是的,阁下。”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给王后拉皮条,罗切福德夫人如今深切地觉得这地方越来越像个青楼,而她就是这座青楼里的老鸨子。

……

凯瑟琳读完手中的信,她把信纸递到蜡烛旁,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

“托马斯·卡尔佩珀先生……说他爱慕我?”她语气里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惊喜。她可一直没忘记那双眼睛,那双满含着忧郁的眼睛,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人英俊的脸庞,他们两个真是绝配啊,就像阿多尼斯和阿芙罗狄忒,一个俊美无比,一个娇媚动人,她不由得也有些心动了。

罗切福德夫人在旁边看着王后抑制不住欣喜的脸,她知道这事成了。当她去找卡尔佩珀的时候本来是想要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对方看出了她的试探,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年轻人竟然一口答应了,他作为国王的心腹毫无疑问对这件事情的风险非常清楚,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有犹豫,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王后早已经……罗切福德夫人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是的,陛下。”她说道,“我实在是比他的神情所感动,以至于我无法坐视不理。”她这话说的自己也有点犯恶心。

“啊,是的,您做的很对。”凯瑟琳说道,“我真是不忍心让卡尔佩珀先生这样的人伤心。”他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然而我不能背叛陛下,不是吗?”她看起来有些忧伤。

罗切福德夫人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真是个虚伪的家伙,估计连威尔士亲王那样的小孩子都看得出来你在国王面前仅仅是逢场作戏而已,恐怕只有国王自己还糊涂着呢。“卡尔佩珀先生只希望和您今晚单独见上一面,在国王陛下休息之后。”

凯瑟琳非常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半夜里孤男寡女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还能干什么呢?她并不缺乏经验,毕竟她和迪勒姆在兰贝斯宫可进行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夜间活动呢。“不会……有别人知道吧?”她有些犹豫,既害怕国王知道,又舍不得那双漂亮的眼睛。

果然如此,罗切福德夫人想,她和她的伯父可真是一家人,果然霍华德家的人都是毒蛇。“只有我和您知道,到时候我会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我在门口守着,等到卡尔佩珀先生以来我就亲自把他带到您的房间里去,然后守在外间,等到你们谈完我再带着他出去,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凯瑟琳又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头:“好吧,谢谢您,夫人。”原来那晚的舞会上他说的人,就是她啊……凯瑟琳微微笑了,她的阿多尼斯,那双眼睛是属于她的了。

……

托马斯·卡尔佩珀先生站在阴暗的走廊里,神色莫名地看着走廊尽头王后套间紧闭的大门。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敲门?今天一天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切发展的都太快了。当王后的侍从长罗切福德子爵夫人今天早上找到他,向他暗示王后对他有意的时候,卡尔佩珀先生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陷阱,也许是某个人要给他下套?可唯一支使得了罗切福德夫人的就是诺福克公爵了,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难道是国王想要考验一下自己的忠心?看起来也是不像。难道这一切是真的?他在心里倾慕的女人也正巧欣悦于他……这可能吗?卡尔佩珀先生试图说服自己,她如此年轻,却嫁给了一个这样的老男人,每天如履薄冰,而国王对她的兴趣也正在消退,这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这朵娇嫩的玫瑰无法失去爱情的露水,否则就要枯萎了,是的,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他听到他自己答应了罗切福德夫人,即使他的脑子里如今还是一团乱麻。

换岗的士兵从他的面前不远处走过,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卡尔佩珀先生。下一波士兵十分钟后才会出现,如果他打算去敲门,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卡尔佩珀先生闭上了眼睛,他的双拳紧握着,片刻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

在王后的会客厅里,罗切福德夫人正在忐忑不安的坐着。虽然已经是秋天,但她的脑门上依旧生成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脑子整个下午都在幻想各种可怕的情景:卡尔佩珀在门外被巡逻的卫兵抓住了;国王在他们私会的时候正好进来;卡尔佩珀并不是真心想来,正相反他向国王告密了……她晚饭没吃多少,终于等到了晚上十一点,于是她急不可耐地把其他的侍女们赶去睡觉,自己则留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等着。

“啪”,门口传来一声敲门声,罗切福德夫人吓了一跳,心跳到了嗓子眼。

“啪”,又是一声。

“啪”,第三声。

罗切福德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三声敲门,正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她立即扑到门口,打开了锁,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外面的正是卡尔佩珀先生。

“快进来。”她悄声说道。卡尔佩珀先生环视四周,走廊里空空如也。他从罗切福德夫人拉开的空隙里挤了进去。罗切福德夫人立马把门关上,上了锁。她吁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蜡烛。”跟我来。“她说。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穿过了王后的客厅和起居室,前面虚掩着的一扇门里,门缝里露出些许的光亮。“她在里面等你。”罗切福德夫人说。

卡尔佩珀先生看了她一眼,如果这是一个圈套的话,他现在也已经来不及脱身了。他不再犹豫,走上前去拉开那扇门,进入了王后的卧室。

卧室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卡尔佩珀走进房间,过了一小会才看得清东西。家具都是时兴的法国式样,墙上挂着几幅画,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似乎是爱神与缪斯们。他走向房子的中央,那里挂着帷幔,里面点着蜡烛,似乎有一个人影……他微微鞠躬。“陛下。”他问候道。

帷幔里面的影子开口了:“叫我凯瑟琳吧,托马斯。”

这句托马斯让卡尔佩珀非常受用。“好的,凯瑟琳。”他向前走上几步,“我可以掀开这帷幔吗?”他问道。

“如果您愿意的话。”里面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卡尔佩珀先生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冲向自己的脑子,如果现在看得见的话他的脸一定已经红的像流了血。没什么可想的了,他拉开了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