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君主 第26节(2 / 2)

“所以你看,伯爵,你对我的指控并不属实。”萨里伯爵笑道,“未来的英格兰国王是谁,会由弗朗索瓦陛下决定。”

“好吧,就算如此,可你怎么知道四千法国人足够拿下爱丁堡?”艾格林顿伯爵并没有打消疑虑,“更不用说很可能他们到时候因为风暴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

“他们仅仅是备用罢了。”阿伦伯爵说道,“事实上很可能根本用不着他们。”

“当之前法国军队撤离的时候,他们没有带走他们的辎重,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几十桶火药。而大教堂的地穴正是储藏他们的好地方。”阿伦伯爵笑了笑,“事实上,有一条密道,从大教堂的地下室通到城里的一座宅邸,而这座宅邸几百年前是当时那位大主教情人的居所。”

“几天前,这座宅邸已经被我们秘密买下了。”萨里伯爵说道,“我进行了一些秘密的……考古工作,得到了很多有意义的发现。”

“比如什么呢?”

“比如……一扇秘密的房门,藏在一尊圣母像的后面。”

“如此一来,当法国人登陆的时候,他们会发现一切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也许英格兰军队为数不少,但他们群龙无首,所有的领导者都已经不在了。您看,他们可以兵不血刃地获得百年战争以来法国最伟大的军事胜利。”

艾格林顿伯爵看上去目瞪口呆,“我必须承认今晚我感到出乎意料。”

“等到加冕礼那天您会更加出乎意料的。”萨里伯爵站起身来,“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艾格林顿伯爵首先点了点头,接着伦诺克斯伯爵也点了头,很快所有人都陆续同意了。

“很好。”萨里伯爵说道,“他看了一眼炉火,“那么,诸位先生们,啊,当然还有您,夫人。”他转向自己父亲的情妇点了点头,“正如那句拉丁语所说,sic semper tyrannis!(这就是暴君应得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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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c semper tyrannis是布鲁图斯杀死凯撒之后的宣言,1865年林肯遇刺时,杀手对福特剧院里的其他观众也喊出了这句话,然而遗憾的是并没有人听懂:)

第44章 火药阴谋

一辆装饰着主教冠冕的黑色马车停在了戒备森严的圣吉尔斯教堂门前,车夫跳下车来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穿着黑衣的老人。他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看上去依然精力充沛,有些浑浊的眼睛依旧显得十分精明。他拒绝了仆人的搀扶,而是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堂的大门。

温彻斯特主教斯蒂芬·加德纳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剑桥的学者,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位民法和教会法律的权威,而他的主教头衔也是他多年以来作为国王的法律顾问的忠诚服务的回报。然而与其他在宫廷里服务的学者一样,他并不受到许多人的欢迎。这位传统派的主教与以王后为首的激进的宗教改革派势如水火,与坎特伯雷大主教针锋相对,而他本人又看不起那些亲天主教会的教士的腐化作风,他唯一拥有的就是国王的支持,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国王用来制衡的工具而已。

加德纳主教走进教堂的大门,教堂里许多工人正在为加冕礼做装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浮华的东西真是对圣地的玷污。这座教堂里还有着不少天主教的痕迹留存,玫瑰花窗上的圣母彩绘还俯视着下面的众人。主教看向祭坛前的教堂主人,圣安德鲁斯大主教大卫·比顿正在那里和赫特福德伯爵的一位手下说话,身上还穿着罗马教会枢机主教的红衣。加德纳主教冷冷的笑了笑,走上前去。

祭坛前的红衣主教也注意到了加德纳主教的身影,然而他依旧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与面前的格雷勋爵接着说话:“我没有什么理由认为准备工作会有什么纰漏,您可以向赫特福德伯爵转达我的话。”这位主教也列席了萨里伯爵的秘密会议,而这项计划一旦成功也就意味着他自己的牺牲。红衣主教已经做好了殉难的准备,罗马教皇已经秘密表示他死后会将他封为圣徒,这在很大程度上让他下定了决心。

“我完全相信您的保证,”格雷勋爵微笑着说,“然而请您理解我奉了伯爵的直接命令,您也看到了,恐怕我必须完成我的职责。”他转过头来,仿佛刚刚看见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加德纳主教一般,“啊,主教阁下,您好。”他向加德纳主教鞠躬。

“您好,格雷勋爵。”加德纳主教向他还礼。随即他又转向红衣主教,微微鞠躬,动作微小的几乎看不见。

“法座阁下。”

红衣主教并没有直接理会加德纳主教,而是接着对格雷勋爵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您可以进行任何您所需要的检查。”他的语气变得冷淡了许多。

“非常感谢您,法座阁下。”

等到格雷勋爵带着他的士兵们退下,红衣主教才终于转向加德纳主教,“主教阁下,不知道我为何有幸在今天见到您?”

加德纳主教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受到红衣主教的态度影响,“仅仅是一点点小问题,法座阁下。”

红衣主教伸手指向面前的第一排长椅,“请坐吧,阁下。”说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加德纳主教微微鞠躬,然后坐在了和主教隔了两个人距离的地方。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您将以苏格兰教会领袖的名义为国王陛下加冕?”

“是的,正是如此。”

“如您所知,英格兰的教会已经摆脱了罗马教皇的锁链,而把她的忠诚献给了她的君主,也就是国王陛下,陛下是英格兰教会的领袖。”

“然而苏格兰的情况……却显得有点错综复杂。”加德纳主教接着说,“您看,自从苏格兰长老会建立开始,苏格兰教会的立场就显得有些……令人迷惑。”他微微笑了笑,“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解答这个问题。”

“那么请问这是一位学者的个人兴趣,还是我的君王在向我发问呢?”红衣主教看上去似乎是受到了侮辱一样。

“您可以理解为后者。”加德纳主教并没有退缩。“您看,长老会要求拥有独立的地位,而您与罗马关系匪浅。”他打量了一眼红衣主教身上的红袍子,“而国王陛下认为,苏格兰教会应当学习他们英格兰兄弟们的榜样,明确他们的效忠立场,您看呢?”

红衣主教犹豫了片刻,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我们对国王陛下的忠诚无可置疑。”他看上去像是吞了苍蝇。

“那很好。陛下可不会愿意让罗马教皇的代表为他加冕的。”加德纳主教看上去十分欣慰,“那不知道您那天打算穿什么衣服?”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眼主教身上的红袍子。

“我会穿紫袍子。”大主教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定令人百感交集吧,”加德纳主教注视着大主教的眼睛,“仅仅几个月之前您还主持了另一场加冕礼,如今没过多久已经物是人非了。”

“的确如此。”大主教生硬地说,众所周知他一直是苏格兰独立的热烈支持者。

“一个三岁的小女王……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有趣的场面,不是吗?真遗憾我没有机会亲眼目睹。”

“的确如此。”大主教还是同样的回答。

“很好,啊,很好……我想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加德纳主教朝着窗外看了看,“啊,已经这个时候了。那么我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祝您后天一切顺利。”他又微微鞠躬,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大主教瞬间露出的一个恶意的微笑。

……

“真见鬼,这下面可真冷。”一个英格兰士兵对着他的同伴说道。

“怎么,你怕把你的那玩意冻掉吗。”他的同伴对着前方哈了一口白气,“真见鬼这下面可真吓人。”

圣吉尔斯教堂的地穴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地上有一些小水洼,然而寒流已经让它们冻成了光滑的冰面。

“两位大人请小心,地上很滑。”那穿黑袍子的教士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如果更明亮些的话他的不安情绪很可能会暴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支火把,为这两名下来检查的英格兰士兵引路。

地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十二世纪的祭坛,刚刚从上面撤下的圣母像,还有些已经发黑的银器,一个士兵捡起地上的一个变形的银杯子,对着他的同伴眨了眨眼,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那黑袍修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