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涵说完这些,放下了钥匙,大概为了赶时间,几乎头也不回地穿上高跟鞋走了。
等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齐溪这才松懈下来。
她拉了拉顾衍的衣袖:“幸好你姐姐没看出来。”齐溪忍不住嘟囔道,“你刚才都是什么危机反应啊,说的借口里全是bug,幸好顾律师没在意。”
可惜比起齐溪的放松,顾衍显得面色有些难以辨认的复杂,他像是还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和齐溪开口。
齐溪放下了此前的紧绷后,一下子有些脱力,这时候她才觉察出因为刚才的紧张,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热,于是开始用手往自己脸上扇风,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只是她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意识到刚才在这张沙发上差点发生什么,以至于一下子有些应激反应般,又如坐针毡般弹了起来,有些心烦意乱的脸红起来。
然而顾衍的下一句话,就让齐溪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姐知道了。”
第五十九章 “对你去负责啊。”……
齐溪原本刚为了缓解尴尬,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因为顾衍这句话,立刻呛到咳嗽起来。
始作俑者顾衍倒是很平静,明明那么有杀伤力的一句话,他竟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法律事实一样冷静,见齐溪咳嗽,才用略带无奈的眼神走过来,伸手给齐溪轻轻地拍背顺气。
齐溪缓了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果一开口,齐溪才发现自己的声线也因为顾衍太过惊悚的话语而变得有些微微发颤:“为什么说你姐姐知道了啊,刚才她一直在书房,直到我们、直到我们整理好仪容她才出来的……”
顾衍的脸上也带了些无可奈何的尴尬,但更多的是笃定,他看了齐溪的胸口一眼,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声音低沉带了点喑哑:“我们确实整理仪容了,但应该没整理好。”
“嗯?”
顾衍的耳朵变得有些微红,他还是没有看齐溪,但他的声音回答了齐溪的问题:“你的纽扣。”
齐溪这才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口,不看还好,这一看,她整张脸全都红了。
她胸前被解开的三颗纽扣,刚才情急之下,扣错位了两颗,导致原本应该布料平顺的胸口,非常突兀的因为一个仿佛意外逃脱制裁的纽扣,轻轻拱起了一座小山一样的褶皱,明显到简直不可能会忽视。
齐溪几乎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背过身,在恍恍惚惚的心情里开始重新扣纽扣,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实在受到的打击太大,愣是扣了三次才把纽扣全部正确归位。
但……但就算纽扣扣错了,就算顾雪涵看到了,也未必就会联想到别的吧。
齐溪的内心自欺欺人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顾律师也未必就想那么多吧,也可能是我自己马虎,出门之前自己扣错了呢。”
顾衍看了齐溪一眼,平静道:“我姐从不会弄丢东西,尤其是备用钥匙,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所以……
齐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所以她刚才特地临走时,说自己会弄丢备用钥匙,为此要还给你,其实是……”
虽然齐溪的声音已经非常艰难了,但顾衍还是不忍心骗她,他冷静地点了点头:“嗯,我姐就是特意把备用钥匙还给我的。”
他清了清嗓子,移开了视线:“应该是委婉地告诉我,下次不会存在她不经意当电灯泡这种事了,让我们可以放心一点在这里谈恋爱……至于她一开始躲在书房里没出来,应该也是给我们留足了时间以避免尴尬,那个闹钟,应该也是她故意设的,为了提醒我们,免得产生特别尴尬的场景……”
齐溪还试图内心挣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虽然顾律师在工作上非常仔细谨慎不会出错,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很可能她在别的时候确实会粗心,毕竟注意力都集中到工作上了,她刚才可能确实就是在书房里找书呢。”
可惜顾衍没有给齐溪继续自欺欺人的机会,他冷静地盯着齐溪的眼睛:“她说的在找的那本书,本来就是她的,她早看完了,所以我才借来打算看,她不可能还会需要再借回去看一次。”
“……”
齐溪的眼神虚空地望向了天花板,她不知道明天要以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顾雪涵,只能拿起抱枕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整个人都像个悲伤表情包一样缓缓地从沙发上滑了下去:“顾衍,要不我和你还是连夜赶紧分手吧。”
谈恋爱被撞破也就算了,最尴尬的是还是在差点做那种事的时候,扣子错位成这样,齐溪觉得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除了和顾衍连夜分手赶紧逃离地球,好像真是没什么可以补救的措施了。
“分手倒也不必。”虽然也有些尴尬,但顾衍还是比齐溪冷静多了,“反正也已经这样了。”
什么叫也已经这样了啊!
齐溪急了:“顾衍,你不能就直接躺平啊!更不能摆烂啊!要不是你刚才那么亲我,也不会被你姐撞见!你得负责!否则我以后在你姐心里是什么形象!”
顾衍像是想了一下,然后他冷静道:“也可以,明天那上午请一个假,你去拿一下你户口本。”
“?”
“直接去民政局。”
齐溪脸热脑热起来,她有些恼羞成怒道:“去民政局干什么?”
顾衍撩了下齐溪脸颊边的碎发,用有些勾人的慵懒语气道:“对你去负责啊。”
“我说的不是这种负责!”齐溪只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然而原本在工作中遇到这种情况总能急中生智变得更加机灵的她,此刻却有些磕磕巴巴的,“我说的是你负责去给我正名,好歹要找你姐姐解释一下吧!”
顾衍瞪大了眼睛:“还能解释什么?不已经人证物证俱全了吗?还能翻盘吗?”
齐溪气不打一处来:“顾衍,我们可是邪恶的律师!你看哪个律师什么时候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当事人的犯罪事实了?对方没证据的,死不认账;对方有证据的,不也都主张证据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上的瑕疵吗?就算证据三性上做不出文章了,这也不能躺平认输啊,不还得搞搞什么管辖权异议之类拖延庭审的小动作吗?”
齐溪咳了咳,开始发表自己的“高见”:“你就去解释下,我们确实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加同事,你姐姐来的时候,我们克己守礼,没有发生任何别的事,我的扣子完全是因为我就是个粗心的人,总扣错。你没有对我做任何邪恶的事,我也没对你做任何邪恶的事……”
可惜齐溪的主张没有得到顾衍的响应,他盯着齐溪:“可我确实对你做了邪恶的事啊。”这男人用一种非常无辜又天真的语气凑近了齐溪的耳朵,“而且还会继续对你做更邪恶的事。”
律师真的是一个邪恶的职业,果然连顾衍都变邪恶了!
但顾衍可能忘了,齐溪也是一个同样邪恶的律师,她转过头,直接含住了顾衍猝不及防的耳垂,用含糊的声音不甘示弱道:“那我也会对你做很邪恶很邪恶的事!”
顾衍的邪恶很显然还不到位。
因为齐溪的反击很快让他自乱阵脚败下阵来。
刚才那挺游刃有余的模样果然都是装的,顾衍几乎是有些仓皇地推开了齐溪,然后径自起了身,去了厨房,声音还带了点喑哑,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自然,显然在忍耐着什么:“我给你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