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宁宇森走过来,看明菊,“你在干什么,吃饭了。”
明菊手一紧张,她现在就很紧张,刚才,她有点想法,是真的想把西爱这一封回信,给留下来的。
因为西爱确实是看不上她,她跟宁玉森结婚,家里没有人反对,都是抱着很友好的态度,只有西爱,一直在找茬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甚至说话都不讲,家里人也不会有人说她,这让明菊觉得一家子,都好像是对自己很无所谓。
她大老远的嫁过来,是要加入一个家庭的,不是为了要人家把自己当外人的。
她很想跟大家一起好好相处。
但是最后,她看了看手里的信,看宁玉森走在前面,那么高大,像是小山一样的。
算了吧,她对自己说。
她图的是宁玉森的人。
明菊这个女孩子,就是普通的女孩子,顶多就是心高气傲了一点儿,计较了一点儿,但是她不坏,她没那么多的坏心眼儿。
她想了想,拿出来那封信,“巧了呢,西爱这刚走啊,就有回信了,还是国外寄过来的,我看啊,肯定是她东西写得好,人家要了。”
“赶明儿,我打电话给她去,把信件再寄给她,要她也好知道,省的耽误了事儿了。”
话儿说得好,事情也做的非常好。
王红叶笑吟吟的,她现在就爱说西爱的事情,拉着人没完没了的说,“那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她了,问问她也到了,看看她在大姐那边觉得怎么样。”
“哎呀,你不知道啊,这孩子,那么大一点的时候,生下来指甲盖都不全乎,我给抱着从医院回来的,那时候没有奶水,她没吃人家奶水的,我们就去给淘换奶粉券,一点也没缺着她。”
得,又开始了。
明菊笑了笑,低着头吃饭,但是这会儿,听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心里不舒服了。
有时候你接受一个人,不需要对方做什么,她想着,有时候只需要自己做到位了,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西爱你说现在站在火车上呢,她现在就有点儿火气大,因为什么呢?
因为翔子没有来,谁也没有来,家里都安排好的了,结果翔子没有到。
她那么多东西,自己拿不动的。
站着等了一会儿,人都走光了,火车上就没有几个人了,乘务员一直看着她。
西爱木着脸,自己捡起来行李,要带走。
可是几个大箱子,真的拿不动。
乘务员走过来,西爱抬头看他一眼,“帮我拿到车站外面,我给你五毛钱。”
五毛钱,那可真的是公道的价格了,西爱觉得很合理。
但是这边物价低啊,五毛钱能买一斤猪肉,面粉才八分钱一斤啊。
搬着,必须给搬着啊,一个男的,一只手拎着俩箱子。
西爱是一点儿也没累着。
她赚钱不咋地,花钱倒是挺会的。
然后人家有车呢,三轮车,她上车,行李给放的板板整整的,她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真是气派啊,小皮鞋在车车子上眼神也冷冷的,比这个点儿的天气还要冷一点儿。
眼神无聚焦的环顾。
“您看这样行了吧,就这么摆着,绝对掉不了的。”
“嗯,谢谢您了,您慢走。”
那列车员呲牙笑了笑,这小老妹儿,怪有意思的啊,还挺有礼貌的,一口的京腔儿,说话忒来劲了。
三轮车就走了,你说这晚上天气这个冷啊,这个季节晚上都得穿着军大衣了,西爱的脸就很麻木了,板着脸,觉得得批评一下大姐夫,怎么回事。
眼睛里面都是小火苗子,表面上好几层冰霜的那种。
翔子坐在驾驶座上,急死了就,“小兔崽子,给我快点儿。”
“哎呦,排长,催命呢你,这黑灯瞎火的,人走着都当心膊了盖卡破的,我这车咕噜一下子进去了,那又得费功夫。”
“甭着急,好饭不怕晚,小姨子来了也不能慌。”
东北这片儿,就是嘴贫,话嘚吧嘚吧的,就没有别人说话地儿,一个人能撑起来整个舞台的。
但是翔子是真着急啊,“我那老丈人跟老丈母娘,一天俩电话,我平常,一年也没有一个电话啊,家里老的老,少的少的,这来的是小姨子,我得供着呢。”
“嘿。”
驾驶员就笑,今儿确实晚了,翔子确实是早就打好招呼了,可是今天这不是去接那新来的文工团的,那些女的忒叽歪了,路上就慢了。
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这就晚点儿了。
翔子是真上火啊,“我那时候去北京,那可真的是见识了,那家里小姨子,横竖都没拿正眼瞧着我,就看着她姐的时候,点头应和一声,家里那是真当宝贝的。”
“这还没来呢,我媳妇那忙闲的给做了新棉被,特意找老乡儿给买了新棉花,新买的床单子,可不简单,那小姨子一言不合,翻脸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