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更生气了,这是给儿子们的。
自己脸呱嗒掉地上去,“什么事?”
“我还没死呢。”
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伸伸就接过来,“您好着呢,我知道,我来就是看看您的,给您磕头。”
“当不起,我算哪根葱啊?”
“那得是章丘大葱,有一人高呢。”
扑。
刘凤一下子就笑了,扯着嘴笑完,人才想起来,在生气呢。
但是绷不住了,觉得这孩子变得真多,以前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话儿呢,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就知道看着你。
看着伸伸的眼睛,这孩子看着你的时候,眼睛就是那样子的,里面带着山林里的一丛水一样的,倒影出真实的山水,你就那样温和的倒影在他的眼睛里,纯良一般的。
再出口的话,到底是咽下去了,“谁教你的?”
“西爱教的。”
“她怎么教的?”
“就说别惹你生气,惹笑了就好了。”
刘凤抱着蘑菇进屋子,那一大袋子就在门口放着,然后进去,喊姑父,“看看谁来了——”
姑父年纪看着格外的大,多少年没见了,笑了笑,没想到是伸伸来了。
说实话,当初刘江的事情,是时代的问题,自己心里也有想不开的时候,他什么出身啊,自己打仗打出来的,结果一个刘江,给自己拉下来了。
但是眼看着这些年世道就是这样子的,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人呢,到这个年纪,能活到他这样的就不错了,据说中央那边,护不住很多人了。
就跟风雨中的小船一样,总理能护得住这个,护得住那个,可是颠簸到最后,自身都难保了。
刘主席没了,人据说是一寸完整的经络都没有,到最后都找不到人在哪里。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现在到处都在反孔反四旧,也是一点也不能沾边,不然的话,动辄就要戴帽子,比之前形势,越发的严峻了。”
姑父点点头,“一样的。”
自己想了想,看着伸伸,对这个孩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一直觉得平平无奇的,他见过的优秀的孩子不少,聪明的孩子也很多,但是伸伸的话,就瞧着是个普通的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就是脾气好,就是听话。
当然,在感情这一块,有点儿女情长。
想了想,“你在那边,怎么打算的,你爸爸这个样子,我当姑父的呢,就多嘴说一句,要是在那边安稳下来,你们两个就可以打算结婚了,到时候我托人,去给你找个工作,当个石油工人工资也高。”
石油工人半边天,挺好的,一个石油工人能养一家子,尤其是现在很多人饿的都水肿。
“要是想着回来呢,看看就不要回北京了,给你安排在口外这边,家里人照顾着也好,你姑姑呢,是愿意你留在这边的。”
姑姑之前都说好的,她心软,就是想着伸伸,就是等着伸伸来找她服软了,不去陕北那边,就不当干部了呗,到时候就当工人也蛮好的,在这边当个小管事的更好了,靠着姑姑一家子,吃喝不愁的,有关系。
伸伸顿了顿,“我还没想好,刚到那边去,我想着看看再说。”
行,姑父端着茶杯笑了笑,觉得就这样吧。
回头就跟刘凤说了,“不是我们不管,是尽力了,就这样吧,他爸爸这个样子,他也是这个样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娘家人,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
“你以后也不要瞎操心了,好心当驴肝肺一样的,什么人有什么样子的活法,他自己要这么走,我们也没办法。”
刘凤听了,既生气姑父说这样的话,瞧不起人,觉得姑父现在能耐了,不是前几年夹着尾巴做人,要自己在外面跑的时候了。
又生气伸伸这边,最后呢,觉得还是西爱的问题,你给人弄成了这样子,为了个女孩子,前途都不要了,是不是丧门星?
又仔细想着西爱的眉眼,觉得这孩子眉眼上扬,是不是克夫,命不好,妈妈没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人呢,命就是一定的,小时候没爹妈的,到老也白搭,俗话就是这么说的。
“你们结婚的事情,我建议还是缓一缓,现在呢,情况也不是很好,你们也没有多少钱是不是,还有就是,工作都没稳定下来,我建议呢,还是先等等,不谈结婚的事情。”
“感情好的话呢,又不是非得在这时候,越是时间长,感情越能经受得住考验。”
“你们也不算是很大,还小呢,别拿着婚姻当儿戏一样的,没那么简单的,房子总要有的,你是男孩子,总要准备房子的,不能住在那边破房子里面是不是,还是人家西爱租的呢。”
刘凤多聪明啊,她不说自己不同意,她得找理由啊,找理由来达到目的,官儿夫人的做派,她是太懂了这些年,该泼辣的时候泼辣,该绕弯子的时候绕着弯子,曲意逢迎,极为擅长的。
伸伸呢,想想也是,他来呢,是之前跟西爱讲好了,俩人打算过年之后开春就结婚的,等着春暖花开的时候。
他也老实呢,刘凤说的话也没多想,回去就跟西爱说了,“还不行,我觉得等等合适。”
西爱马上就冷笑了,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意思是现在不合适,延后一点好。”
好家伙,回去一趟就变了,西爱就眨着眼睛,套话了,“谁说的,是不是姑姑啊?”
伸伸点点头,就全说了,“不仅仅是我姑姑,我觉得也有道理,我也想有房子,给你生活的好一点,不能一直在这屋子里面,外面人都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