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成。”荀肆哪里知道好不好,只得敷衍荀夫人。
荀夫人听她说还成,便坐起身来:“皇上多久来一次?”
荀肆拿捏不好该如何答,便咬紧唇不说话。
荀夫人最懂自己女儿,见她这般神态,便沉下心来问她:“还未与皇上圆房是吗?”
…
“皇上嫌弃你?”
荀肆想起云澹那个吻,他胳膊用了那样大的力气,恨不能将自己揉进他身体,还有他贴着她的唇问她好么?
“圆房了。”她为了让荀夫人安心,撒下这弥天大谎:“他常来。”
荀夫人叹口气:“当时你打陇原走,阿娘只与你简单几句,想着宫中会有嬷嬷教你。夫妻二人若想长久,这等事儿不能少。一旦少了,便渐渐觉得对方与自己不相干了。觉得不相干了,便过不下去了。”
荀肆听阿娘这样说,忙问道:“大约多久便会觉得不相干了,过不下去了?”
“因人而异吧,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总之心不会在一处了。”
“哦。”荀肆哦了声,掐指一算,而今进宫多半年,距一年还有三两月;距三年还有两年又三两月。又想起云澹那句要她滚蛋的话,他在逐条写下自己的无状之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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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澹并未写,到了永明殿,他的酒意乍起,眼前两个千里马,两个静念。伸手推开他们奔屋内走,急切想寻个住处,却觉得那椅子碍事,走上前去踢倒了,又觉得那桌子碍事,动手掀了。那挂着的帷幔,呼啦啦一片,遮人的眼,扯了!再看那面铜镜,照人太丑,砸了!还有身上的衣裳,箍的人透不过气,剪了!
他红着眼毁了眼前所见的一切,千里马在一旁急的跟上什么一样,对静念说:“快想想法子啊!”
静念摇头:“要皇上砸。皇上这些年都不痛快,发出来兴许能好。只要不伤着他就成。”
眼见着永明殿一片狼藉,云澹终于颓然倒下,沉沉睡去。
第二日睁了眼,见到殿内东西少了许多,便问千里马:“怎么回事?”
千里马忙说道:“昨儿皇上的酒进了多了些,回来之时吐了。奴才们连夜收拾了。待会儿就能换上新的。”
“朕吐的到处都是?镜子上也是?帷幔上也是?龙袍上也是?”
“对对,奴才们动作慢,没来得及扶着您。奴才们该死。”千里马掌了自己的嘴,云澹拦下他:“你是不是傻?朕就是砸了撕了那些东西又能怎样?说出去不丢人。”
千里马眼眶一红:“皇上,您昨晚可吓死奴才了。奴才跟在您身边十几年,没见您这样过。您若是觉得心里苦,您就跟奴才说说。别憋着。”
“倒是不苦。”云澹起身朝外走:“把门口那石凳儿移走吧,也没人坐,留下亦没什么用。”顿了顿:“把殿内所有的石凳儿都移走。”
千里马点头:“是。”
第40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二) 千里走单骑,是……
修年和修玉起了大早来给荀肆和荀夫人请安。两个娃娃这点随了他们的父皇, 都十分的守礼。
门一开,荀夫人见着门口立着两个如玉娃娃, 朝荀夫人恭恭敬敬抱手弯身:“给外祖奶奶请安。”
荀夫人一愣,过了片刻才想起云澹是有子嗣的。
荀肆大咧咧指着修年:“这是大皇子修年。”又指指修玉:“二皇子修玉。”而后问他们:“今日不上早课了?”
“父皇说要过年了,不必去学堂了。”
“不去学堂做什么?跟母后玩?”荀肆眼睛一转,见两个孩子齐齐朝后退了一步,哼了一声。
荀夫人上前捏捏修年的脸,又捏捏修玉的脸。两个皇子对望一眼,感情母后喜欢捏人脸的劲头是有传承的。
“晚膳外祖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可好?”荀夫人知晓荀肆铁定想吃陇原那口吃食,昨儿晚上便叫正红去备着了, 准备晚上为荀肆做上一顿。
修年修玉忙点头:“好。多谢外祖奶奶。”他们住在荀肆这里,食量较从前涨了不少。跟着母后吃饭,感觉那吃食都比从前香上一些。
荀夫人又捏捏他们的脸, 这才转身看了眼荀肆。幺女自己还没长大呢, 而今要做后妈了。思及此竟有些心酸, 忙转过身去:“修年修玉, 来。看看外祖奶奶这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修年修玉跟上去,见荀夫人从包裹中拿出几个皮影。宫中这有的玩意儿少, 加之这皮影画的又有趣, 是那红脸儿武将,身上各背几把大刀;短打扮女子朝天锥梳着, 英气勃发;那小厮身高手长,扛着一根扁担。修年修玉埋首进去,拔不出眼。
荀夫人见他们喜欢便说道:“你们母后会演皮影戏, 待会儿要她教你们,左右你们不去学堂了,咱们玩些好玩的。你们各领两个小皮影儿, 加上你母后,去编排个故事出来。过两日咱们在宫里唱上一唱如何?”荀肆小时好动,荀夫人变着法子带着她玩,这皮影戏算是她的心头好。这回来,特意找手艺人做了一些带来。
修年修玉一改从前的老成,拍起了掌,到底是孩子,爱玩着呢!荀肆挑了那个朝天锥女将,又挑了一个小厮。手指一动,那武将的头扬了起来,荀肆口中哇呀呀呀一声,而后笑出声来。
“儿臣去问父皇要不要一起演皮影,这几日父皇不早朝。”修年抬腿跑了出去。
云澹见修年眼中闪着期待,想到自己从来陪他们不多,于是点头道:“好。”
“那父皇随儿臣去挑小人儿。”修年上前拉住云澹的手,将他往永和宫的方向带。
云澹脚底灌铅,修年拽了几步发觉父皇走的慢,便也慢下步子在他身旁跟着。二人慢悠悠进了永和宫,见荀肆正在教修玉摆弄小人儿,荀夫人坐在一旁看着。见云澹来了,与他招呼过,便寻了辙子去逛园子了,留下荀肆、云澹和两个皇子。
“您要与我们一起胡闹?”荀肆眼睁的大。
“闲来无事。”云澹并未看她,而是将眼落在小皮影儿上。
“您挑。”荀肆献宝似的拿起一个给他看:“您瞧,这个是军师。”又换另一个:“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是…”
云澹转身问修年:“每人拿几个?”
“两个。”
“好。”云澹弯身随意拿起两个,而后坐到一旁看着荀肆:“怎么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