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会说闲话的。”
令琛已经听到不少了, 罗安才多大的城市,夏家又盘根错节,亲戚熟人太多。
羽毛:“说就说吧!谁还没被说过闲话。”
从小一起长大,老家这边风气偏保守,说到底养子变女婿不好听。但爸妈已经默许了,哥哥也做了最大的努力,羽毛没道理再因为这个退缩。
有些事要么一开始就不做,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回头。
“你想清楚了吗?”令琛还是觉得不妥,“我总觉得你没分清爱情和亲情,这是不一样的。”
羽毛低着头拉着狗绳,二熊一直在蹭萨摩耶,喜欢就不自觉靠近,这是本能。
把亲情中血缘关系和法律界定拿掉再思考两者区别,这件事,羽毛在他喝醉的那夜里就已经反复思考过了。
越思考,越笃定。
“令琛……”羽毛叫了他一声。
他侧头看她,路灯下的女孩瘦而高挑,气质却温软。
“不祝福也行,可不可以不要泼我冷水。”羽毛看着他,漆黑的眼珠在路灯下亮得骇人。
令琛心一惊,她从来都是这样,温软但是坚定。
他有些慌张,“我不是……”他没有要泼她冷水的意思,他只是太震惊了。
“我只是……”令琛满脸纠结,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羽毛,你真的了解你哥哥吗?”
羽毛点点头,“但没有谁能真正了解谁,足够了解就够了。”
令琛有些语塞,显然羽毛听不进去,于是问了句,“你追的他?”
“也……不算吧!他先表白的。”
如果是羽毛主动,他还能理解,这样反而让他更觉得怪异,令琛着急说,“你对他滤镜太重了,太容易心软了,他心思其实深得很。你俩在一起会很累的。”
羽毛摇头:“你别说他坏话,我会讨厌你的。”
令琛觉得羽毛魔怔了,“他经常去看心理医生对吧?”
羽毛一愣:“他没事,只是定期去做心理咨询。”
这事羽毛是知道的,他从小就性格孤僻,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阴郁病弱,爸妈一直害怕他心理出问题,就定期带他去做心理咨询,后来长大了就不去了,不过他和医生熟了自己也会去。
“我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时候,印象太深刻,我至今觉得他心理是有点儿问题的,我不是想泼你冷水,我只是担心你。”令琛一个晚上都在思考这件事,他总觉得夏与唐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内敛,他有时候挺像个疯子的。
“就我刚上高中那会儿,你还在上初中,学校体育课开了许多选修课,你哥上的拳击课,整个年级混着上的,同班有个男生叫李砚的你应该知道,刺头,爱玩,女朋友三两天头一换,知道他和你是兄妹,就问他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哥没给,并且警告他不要去骚扰你,然后他们体育课就借着练习打起来了,这事后来我跟你说了,但那会儿不知道他俩为什么打起来,我后来听别人说的……”
听说的时候还震惊了一下,但已经是很久之后各自上了不同大学的时候了,特意去说也没必要,但他一直印象深刻。
夏与唐并不弱,从小就有拳击基础,为了强身健体来的,羽毛都没见过他正经打过,所以无法想象场景。那会儿听说他打架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欺负他,羽毛还气得不行。
因为她吗?羽毛有些愕然地看了令琛一眼。
令琛对那一幕印象太深了,他那会儿刚上高一,听说那边打起来了过去凑热闹,夏与唐下手那狠劲带着几分阴冷叫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最后被老师拉开的时候,李砚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疼得止不住打滚,夏与唐面色苍白得骇人,眼神也阴沉得厉害,但却无声无息的,他按着心脏,似乎是缺氧发疼,好一会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旁边同学惊呼,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他喝了口水漱口,沉默摇了摇头,自己去了一边坐着。
沉静,暴戾。
这两股诡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令琛始终无法把他看成一个单纯斯文内敛的人。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听。”
羽毛回家的时候,脑海里还飘着这句话。
他猜到令琛会说什么?
不应该。
就算这事是因为羽毛,哥哥和令琛几乎没交集,应该也不会知道令琛知道了。
二熊去外婆屋里了,玩够了,乖乖趴在自己窝里。
外公已经出院了,只是身体不好,早早睡了。羽毛就知道叫哥哥回来不是因为外公。
羽毛在书房找到外婆,坐在外婆身边看了会儿,问她:“外婆你在干什么?”
“保密项目,不能跟你说。”外婆拿着几张纸反复对比着,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都需要老花镜和放大镜了。
羽毛看了会儿,全是德文,她笑了声,“你跟我说我也听不懂。”羽毛摸摸外婆的手,又拽拽她的袖子,外婆最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有话跟外婆说?”
羽毛摇摇头,“没有,想外婆了。”
外婆笑了笑,“你是想听外婆看法吧!”
羽毛不好意思“嗯”了声,悄声附在外婆耳边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外婆停顿了片刻,抓住羽毛的手放在手心里,倾身语重心长地说:“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跟你妈妈一个样,喜欢什么都不长久,不是外婆说你,唐唐这孩子心思重,你哪天要是对不起他,咱们家怎么跟人过世的父母交代?”
羽毛点点头,复又:“嗯?”
外婆叹口气,“你不能害人家。”
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