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一顿,抬头望去,空落落的,除了漆黑天色什么都没有。
“上药、蜜饯、馄饨,一桩桩一件件,都很是熟悉,不是吗?”身后,男子慵懒的声音响起。
苏棠猛地转身,看着骤然出现在夜色中的人影,眉心紧皱。
郁殊看着她谨慎与防备的目光,脚步顿了下,僵在原处。
他伸手,轻抚了下前不久被杯盏碎片割破的掌心伤口。
这个没有处理的伤口,注定要留疤了。
他从不介意自己身上有多少疤,可唯独掌心这道,很介意。
李阿生手背的伤口,便不会留疤。
她以往,也如对李阿生一般,给他小心翼翼的上药;也如对李阿生一般,喂他蜜饯,以消弭苦涩与疼痛;也会告诉他,若不吃第二碗馄饨,会永远记得第一碗的痛。
如今,她对李阿生关怀备至,对他便……如临大敌!
苏棠作声:“你来做什么?”
郁殊陡然回神,双眸微敛,下瞬歪了歪头勾唇轻笑:“你忘了,过去数月,你也是那么对我的。”
苏棠凝眉望了他良久,目光终看向他身后的院门:“王爷走错了吧,大门在那里。”
话落,她已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还是说,你对所有人都这般?等着上钩便寻下个……”
苏棠脚步倏地停在门口。
她的喜欢,哪怕再不堪,也非朝三暮四的。
“王爷上钩了吗?”她回首,反讽道。
郁殊一滞,身形僵在院中,手死死抵着掌心的伤,一阵尖锐的痛,夹杂着温热的黏腻触感。
却半字都道不出口。
苏棠也并未等他,便欲进屋。
“阿姐不要我了吗?”身后人声音如幽叹传来。
苏棠猛地抬眸。
他在望着她,凤眸微抬,目光如有水光潋滟,澄澈纯然,像极了曾经的那个少年。
诡异至极。
郁殊迎上苏棠的目光,似乎也反应过来,眼中一震,竟生生倒退两步。
方才那番话,竟如不受控般说出。
然下瞬,他沉了口气,低头飞快扫了眼手心,有血滴渗透白布冒了出来,再抬眸已恢复如常:“成亲在哪日?你都愿我幸福安康了,我自也不是小气之人。”
苏棠望他片刻,垂眸淡淡道:“下月初八。”
作者有话要说:“良辰吉日”是胡诌的(狗头
多多见谅!笔芯~
第30章
初五这日,天色甚好。
苏棠只穿着白色里衣坐在铜镜前,阿婆拿着木梳为她一下下梳着满头青丝。
“这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阿婆边梳边念叨着。
苏棠眯眸,任阿婆梳着,几缕长发耷拉在身前,拂过耳畔带着些痒意。
阿婆突然道:“对了,棠丫头,那嫁衣可给你送来了?明个儿便是大喜的日子,可别再出什么纰漏。”
苏棠睁眼,看着铜镜中长发披肩的女子:“前日绣娘便送来,我收起来了。”
“这喜气哪能收!”阿婆不赞同道,“你先试试,看看哪儿不合身,好修改一番。”
苏棠笑了笑:“不用了,阿婆……”
“哪能不用?”阿婆将木梳放下,“棠丫头,你那绣工,也便缝补下寻常衣裳,那可是女子一生一次的嫁衣。可巧今日叫我赶上了。若明个儿再发现不合适,怕是来不及了。”
苏棠眼眶热了下,自她记事起,便不记得娘亲了,而今阿婆真心待她,竟觉得若有娘亲也不过如此吧。
从衣箱将嫁衣拿出,绡金盖头,凤冠如金蝶,霞帔上团花锦簇,大红的通袖袍艳烈如火。
苏棠只穿上红裳,宽袖耷在身侧,墨发两缕垂在身前,其余披于肩后。
“好看,咱们棠丫头穿着嫁衣,漂亮的紧,”阿婆绕看了一圈,伸手理了理她的衣襟,“阿生福气怎得这般盛?得了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苏棠抿唇轻笑了下。
“叩叩。”却在此刻,门外两声叩门声。
“谁啊?”阿婆扬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