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已被烧的不成样子,但……是具女尸,约莫双十年华,因被着火的浓烟窒息而亡,”高卫的声音沉沉,“苏府被封,常人难入。京尹府的人说,昨日深夜有人持王爷的令牌前往,连夜撤了封条……”
“苏府从昨夜至大火燃起,只有苏姑娘一人进去过。”
郁殊仍蜷在床榻,背对着外侧,沉默不语。
“王爷之前所说……”高卫梗了下,勉强平静道,“尸首已被拉到城郊的上固林处理了。”
郁殊依旧没动弹,只静静攥着那件茶白衣裳,长久过后方才应了声:“嗯。”
他坐起身,仍拿着那件衣裳,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去哪儿?”高卫忙道。
郁殊只平静道:“回王府。”
马车踏上归程。
却在将要行入城中时,轿帘被人掀开,削铁如泥的袖刀斩断缰绳,夜色里一袭黑影飞身上马,骑着便朝相反方向而去。
马车掀翻,高卫忙乱躲在一旁,神色定定看着一人一马的背影。
那是上固林的方向。
王爷终究还是去了。
上固林,一堆燃烧着的火,一片跪在地上的人。
郁殊站在那堆火前,偶尔夜风将火吹到一旁,方能看见那具已不成样子的尸首。
死在火中,终在火中,而今,也消失在火中。
郁殊不觉朝前走了两步,火偶尔飘向他,灼热又莫名的舒适,诱惑着他不断朝前走。
火舌沾到了他翻飞的衣摆。
“王爷!”身后,一人声音惶恐。
郁殊却如未闻。
“王爷,”高卫惊的变了声,“苏姑娘定也希望您好好活着!”
郁殊脚步顿住。
昨夜,她说“王爷应当多注意一下身子。”
她吻了他。
她还说“王爷不要忘了我啊”。
都是算计好的。
她要他活着记住她。
是报复吧。
可是……
郁殊伸手,轻轻触了触眼下,一片干涸。
她不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
他为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算什么报复?
“啪”的一声,火堆里有东西被烧的炸裂开来,迸出点点火星。
郁殊回神,看了眼熊熊燃烧的火;“骗子。”他呢喃低语。
下刻转身便要往回走,眼前却蓦地一黑,人昏死过去。
……
郁殊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
他一言未发,只是去了王府后院苏棠以前常待的屋子。
高卫半步不敢离开的守在后院的房外。
王爷再未出过房门,更多的时候,是蜷缩在那张软榻上,摩挲着那根红玉钗。
他只说过一句话,便是吩咐人将房内那件月白色的云纹裙及发带烧了。
王爷一直很平静,没有情绪的外泄,没有任何异样,平静的诡异。
夜色将至。
张管家将手中酒坛递给高卫,神色迟疑:“这般……可行吗?”
“但愿吧。”高卫接过酒坛,敲了两下房门,依旧没有动静。
他悄然推门而入,桌上仍放着午时送来的膳盒,一动未动:“王爷,您已经两日未曾用膳了。”
无人回应。
床榻上的人,却如有呼吸的尸体,苍白的手,苍白的面颊,一动不动。
高卫将膳盒拿到一旁,将酒坛放在桌上:“王爷,您……若是不愿用膳,便喝点酒。”
哪怕“借酒忘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