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忙应:“正是。”
苏棠顿了下,最终还是跟着前去。
到了醉云楼雅座,便看见一个妇人正坐在那儿,穿着见罗色攒心如意长衣,梳着整齐的倾髻,以一根简单的珠钗点缀,约莫四十余岁,脸色微白,眉心轻蹙,仍存风韵。
见到苏棠,妇人站起身,温和一笑:“想来便是苏棠苏姑娘吧?”
苏棠颔首:“敢问夫人……”
只是她话没说完,宁夫人突然便跪了下去。
苏棠一惊,忙跟着俯下身子搀着她:“宁夫人这是何意,我受不得……”
听着宁夫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苏棠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谏议大夫在朝堂之上大肆批郁殊欺君罔上,越俎代庖,被投入牢狱。
郁殊命人杖责二十再放出来。
若是前几年,打便打了,可如今宁忠在朝廷费心费力几年,到底是老了,只怕杖责二十便要去了半条命。
朝堂之上又没几个敢对郁殊进言之人,宁夫人只好前来找她了。
“要说宁忠也是个死脑子,平日里在府上,没少说靖成王计谋了得,是大晋之幸,可在朝堂却又不肯徇点私心……”宁夫人提到宁忠,温和的性子都多了几分无奈。
苏棠听着,她没想到这种事会找上她。
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宁忠还未升谏议大夫时,便曾在靖成王府门口对着郁殊破口大骂过,她那时仍在王府后院,郁殊靠在她膝盖上说了句“老东西倒有几分中气”,而后便命人将其扔了出去,可过了一个月,那人便升了言官高位——谏议大夫。
没想到那宁大人倒是……不改初心?
宁夫人又要跪下:“我也是没法子了,还请苏姑娘能帮着说说……”
苏棠忙拦着她,见宁夫人满眼固执,终点点头:“……我试试。”
“多谢苏姑娘。”
苏棠忙道:“我亦不能保证定会劝动他。”
“苏姑娘肯开口便好。”妇人连连点头,又谢了一番,许是心里担忧,要了满桌美酒佳肴便离开了。
苏棠出来一趟,还未想离开,便仍坐在雅座里,心里不觉想着,郁殊做事一向肆意随性,即便他心里很是清楚谁是谁非,她即便真开口,也不定管用。
却在此刻,临间传来一声女子娇媚声音:“小女烟娘,各位爷可不要忘了小女啊!”
苏棠断了思绪,不觉朝门口看去。
除了女子娇媚的声音,还有男人的调笑声,紧接着临间房门一开一合,一道红影如烟一般轻轻走了出来。
下刻,临间却猛地一声高喝:“老子的钱袋呢?”
“是刚刚那个女人!”
“快追!”
话落,苏棠只看见一道红影飞快钻到自己这间房中,那女子柳眉媚眼,身上轻纱红裳,娇媚动人,一双美目如丝看了她一眼,眼底流出几分诧异,似是惊讶她一人守着一大桌的饭菜。
门外脚步声越发的近。
红衣女子对苏棠娇腻一笑,闪身躲在她腿边桌下。
苏棠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竟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雅座大多是贵客,外面那些人不敢贸然闯入,唤来店小二亲自来敲的门,环视一遭没看见人,便又去了别处。
直到外面的嘈杂声渐远,红衣女子方才从桌上站起身,看了眼苏棠娇笑一声凑到她身边,阵阵诱人的幽香传来。
“多谢姑娘。”红衣女子轻道,声音也很是娇婉。
苏棠笑了下,摇摇头:“不用,”说着看向门外,“那些人……”
“那些人啊,”女子嫌恶地轻哼,伸手掏出钱袋子抛了抛,“他们调戏女子,我便帮了那女子一把,这些银两,便是那些登徒子该付出的代价。”
苏棠了然,理解地点点头。
女子见状,越发欢喜:“我叫齐烟,我喜欢你。”
苏棠一怔。
齐烟?
她不觉想到易齐的话:成日穿着件单薄的红纱衣,和过往所有人肆意调笑,毫无规矩礼法,不知男女之妨。
还有易齐醉倒时念的名字也是齐烟。
“喂,你怎么了?”齐烟挑眉凑到她跟前。
苏棠猛地回神,半晌道:“姑娘肩头,有一道伤?”
“嗯?”齐烟笑容一顿,下刻看向肩头,“我方才藏在桌下时露出来了?”
看来是了。
苏棠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叫苏棠,”苏棠安静道,下刻又问,“不知齐姑娘可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