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郁殊蹙眉,继而想到他离开王府前,秦若依似乎便来了,送来了兵权,还说了何事?
是了,要他放过秦家。
“该查的查,该杀的杀。”郁殊不耐放下这句话,便要继续朝书房而去。
“阿殊!”身后,女子仓皇唤着他的名字,脚步跌跌撞撞朝他跑了过来,“阿殊,爹做了错事,可他终是我爹,你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便放过他这一次。”
秦若依伸手,想要抓着他的手臂:“我保证再无下……”
声音戛然而止。
郁殊几乎立刻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碰触。
秦若依怔住,纤长羸弱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被冻的通红。
郁殊眉心紧皱,不耐烦的看向眼前人,心底积攒的怒火几乎全经双眸散了出来,如隆冬屋檐下冻住的锋利的冰柱,直直戳到人的身上,一戳一个血窟窿。
秦若依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脸上被罩住的薄纱上,满眼的惊惧,手不觉垂落下来。
这一刻,她只觉自己全数的自尊、骄傲,被郁殊的目光打的七零八落。就像回到他“疯”了的那夜,锋利的匕首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这个……如魔鬼一般的男子。
看着她眼底的惧怕,郁殊越发不耐收回目光,如视无物般越过她回了书房。
书房内,地龙烘染的热浪翻涌而来,顷刻间在他的长睫上凝了几滴细小的水珠,冻得苍白的足沾了热气,又泛着细痒。
郁殊坐在案几后,神色晦涩难明,好一会儿拿过一旁凉透的茶喝了一口:“高卫!”
高卫忙快步走了进来。
郁殊道:“暗卫呢?”
高卫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大抵是暗中护送苏姑娘的人:“暗卫之前回来过,只说苏姑娘回了城郊的小院,便又回去了。”
回了那小院。
郁殊闻言,心底又闷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她倒是悠闲的紧。
可心里气归气,却又忍不住去打探她的消息。
暗卫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跑一趟。
“苏姑娘在收拾院子。”
“苏姑娘正用着午膳。”
“苏姑娘午后小憩了片刻。”
郁殊听着,却是越听脸色越发难看。
直到未时,高卫快步走了进来:“苏姑娘好生打扮了一番,出门了。”
郁殊从座位站起身,呼吸不觉一紧,心口剧烈跳动了下。
整整四个时辰!
她倒是终于舍得出门了!
只是……好生打扮?
郁殊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裳,一件简单的素色外裳,还有方才出去时染了泥土的帛屐,凌乱的发,苍白的脸色……
他起身快步朝后院浴堂走去。
等到郁殊终于从浴堂走出,长发如墨披在后肩,绯衣若霞,身上齐整的大氅随着他的走动翻飞,眉目恍若惊世仙人。
高卫立在浴堂门口,越发的战战兢兢:“王爷,苏姑娘……去了青山。”
郁殊脚步生生顿住,被浴堂的雾气晕染的带着些许红晕的双颊,顷刻冷凝。
高卫小声道:“王爷可要备马车?”
郁殊深吸一口气,而后将气息徐徐吐出,仍无济于事,心里如有惊涛骇浪阵阵翻涌。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备马!”
……
苏棠本打算悄悄回小院的,往后时日长了再慢慢解释。
毕竟她于周围乡邻而言,算是“死去”的人,如今堂而皇之的回来,难免会让人觉得白日见鬼。
只是马车刚停在门口,阿婆家的门便打开了,探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苏棠躲避也不是,迎上前去也不是,僵在原地,直到阿婆一句“棠丫头”,她才终于回神,唤了声“阿婆”。
“你总算回来了!”阿婆对她的“死而复生”倒没有半分诧异,只是拉着她说了好些体己话,说她精神了,气色好了,人也生的越发水灵了,说到后来,更是抹了把眼角的泪。
苏棠眼眶也不觉湿润,却仍旧困惑。
最后询问之下才知,早在她来之前,郁殊已经派人来过此处,将她没死的消息告知了阿婆,阿婆又说与了周遭乡邻。
阿婆直说她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