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他说着,居然哭了,“如果我这么做!和你那个穷凶极恶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绑匪流着泪,突然又逼近他,紧贴着他的脸,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你,你能不能让我妹妹回来!”
林梦凡至今想起男人泪迹斑斑的脸,心中还是被撼动。
他痛苦地闭眼,想到他们口中那个妹妹,竟然是被他的父亲的手底下人绑走的。
他不能相信,但那个绑匪,在说话的时候将一切信息都烂熟于心。
女孩是哪一天被绑走的,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他们从哪个城市苦苦地根据蛛丝马迹摸索过来,又是怎样的巧合,歪打正着地抓住了仇人的儿子。
语言可以伪造,但感情不能。
那个男人深深埋藏在心里的绝望和无力,和吐诉里作恶多端的父亲事迹,一点点和自己印象中的慈爱形像重合。
他们还亲眼目睹多次那辆他并不陌生的父亲手下的灰色面包车,是怎么将人活生生从街上掳走的。
父亲最近一个月极其忙碌,鲜少露面。
他们便又说是因为他父亲的窝点上个月被端了,死了至少两百人。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无法控制地头痛,一种并不真实的荒谬感从周围渗透进他的身体,挤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久未进食的胃部直往上涌酸水,船体似乎靠岸,水面波澜不再剧烈,他沉沉地闭上眼,不去想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外面传来的交谈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船也太小了,岑总,我们等等后面的吧。”
男生听着,心跳加速了一下,抬起俊秀的眼眉。
这一路上他听到人讲话,从城市到越来越远的偏僻之处,口音也愈来愈重,甚至最近的几天,即使听到什么,他也听不懂。
可是现在耳边这把声音,十分标准的普通话,毫无地方口音。
不是本地人。
“不用了,就这个。我们赶时间。”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肯定地出现,带着一些因为久居国外而形成的ABC腔调。
“老板,你这船到前面的岛多少钱?”
还是第一个人在说话。
“对不起,今天不拉客。”
是绑匪的声音,不过林梦凡可以隐隐地听到语气中不易察觉的紧张。
年轻下属看了站在一旁的老大一眼,从兜里掏出来事先准备的现金,数出一小迭,冲在船头摇桨的人说,
“我们有钱。”
“说了今天不拉客。”
绑匪脾气不太好地白男人一眼,他原本打算靠岸停一会儿,接应一下因行动不便从这里下车的哥哥,没想到遇上眼前这两人。
年轻下属皱了皱眉,又从口袋里取出刚刚的完整厚厚一迭钞票,看了老大一眼,便直接跳上船把钱塞到绑匪衣服里,
“这些呢?”
“都说了今天不拉客,他妈的你们这么固执呢!”看着年轻人就要直接到船舱里看,绑匪一激动直接站起来揪住来者的衣领,就要把人往外拽。
船体一阵摇晃。
林梦凡专注地看着刚刚甚至被掀开一个小角的布帘,他嘴被堵着,全身上下都被绑着,像狗一样被铁链拴着脖子坐在昏暗的船舱里,刚刚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在他眼里已然代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