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以云分明被失控的马吓得心惊胆战,却还是嘴硬:“你来干什么!”
楚承安朝她递过一个眼神,道:“别动。”
他的声音有种莫名让人安定的感觉,犹如他身上的松木的气息,让以云心头不再狂跳,不管多少次,好像楚承安在,一切问题能迎刃而解。
包括这头被憨憨系统注射了兴奋剂的可怜马儿。
系统:“别以为你心里骂我憨憨我就不知道!”
以云轻轻吸了口气,但还是没给楚承安好脸色看。
楚承安让自己身下的马和发狂的马并行,他皱起眉头,松开自己的缰绳,抬起脚踩在马背上,在这般相对静止的状态下,踩着自己身下的马,跃到杜以云马上。
患者杜以云双臂,他护住她,用力扯住缰绳:
“吁!”
杜以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紧紧贴着她的手心,而失控的马被迫停止,更受刺激,开始摇头晃脑横冲直撞。
杜以云一会儿撞到楚承安的胸膛,一会儿又差点跌出去,如果不是楚承安一直保护着她,她得从马上摔得个粉身碎骨。
她紧紧缩在楚承安怀里,一抬眼看到他刀削般的面庞,又气狠了,道:“不用你管我!”
楚承安一边勒住马,一边安抚她:“别闹。”
杜以云不管不顾,想推开楚承安,结果马还没停,她上半身一晃,差点直愣愣往地上摔,千钧一发之际,楚承安大手捞她一把。
却不想衣摆被勾住,两人一齐从马上掉下去。
第二十章
“啊!”
失重感让杜以云短促地叫一声,楚承安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自己怀里,以自己身躯为肉垫,让杜以云摔在上面。
正好这个坡地有弧度,两人从马上摔下来惯势使然,一路跌跌撞撞摔下去,如果是楚承安一人,还能抓点草或者石头,让自己停下来,但他怀里护着杜以云。
杜以云的身子骨很柔软,浑身一股淡雅的香气,在这草场的芳香之中尤为明显。
他当即放弃腾出一只手抓石头的决定,就这么勒着她的细腰,抱紧她,他闭上眼睛。
他想,如果只有这一刻也好。
他甚至有个疯狂的念头,宁愿为这一刻付出生命。
一阵天旋地转后,那发狂的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两人的红衣都弄得脏兮兮的,才终于在平坦的草地上停下来,杜以云趴在楚承安身上,她除了受到惊吓,浑身居然没有一点伤口,甚至连擦伤都没有。
反观楚承安,脸上细碎的伤口使他稍显狼狈,此时紧闭着眼睛,长睫低垂,好像没有知觉。从额头到下颌,近乎天工巧造的线条,削弱他的凌厉感,显得整个人人畜无害。
这么近的距离,杜以云甚至能看到他嘴唇上的纹路,差点愣住,她咬咬嘴唇,想要起身,却发现楚承安的手还箍着她的腰。
她试着掰楚承安的手指,不但没掰动,还被那手指略高的温度烫得缩回了手。
“喂。”她不情不愿地叫他,“起来!”
楚承安眉头紧了紧,却没睁开眼睛。
杜以云这才察觉不对,她仔细观察楚承安,发现他从脖颈处有一道从后脑勺流下来的细血痕,一定是刚刚滚下来时撞到的,暗红的血液沾染衣襟,和大红的新郎官衣服混合到一起,要是不留意,果然会忽视。
她伸出手指,触及那些血液,又热又滑的,吓得屏住呼吸:“武安侯?”
她用双手推他,他纹风不动,她只能伸手去触摸他的后脑勺,却找不到那伤口在哪,一想到楚承安受了伤昏迷不醒,心里就算多少气,此时不由着急:“楚承安!”
杜以云伸手掐他的脸颊:“起来,楚承安快起来!”
也不知道这人晕过去后怎么还能把她抱得这么紧,杜以云深深吸口气,她要先挣脱楚承安的桎梏,便扭了扭身子。
可是左扭右动,除了把两人的衣裳弄得更乱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杜以云有些泄气,又着急,咬咬嘴唇,低声骂:“你要是死了,那只能赖你,是你活该。”
赖他为什么要抱得这么紧,偏不叫她受半分的伤。
可是,她忽然发现楚承安脸上“啪”地落下一滴水,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她自己的眼泪,杜以云用手背抹掉这点眼泪。
她从来不是遇事就哭哭啼啼的性子,可是现在她无能为力。
明明是他骗她成亲,还非要护着她,她可没求他保护她,所以就算怎么样都是楚承安活该,但看他这副惨样,杜以云的呼吸窒了窒。
她骤然想到什么,差点浑身冰冷,轻轻地、慢慢地靠近他的胸膛,耳畔还有那一声又一声强劲的心跳。
她松了口气。
在杜以云窸窸窣窣地做这些动作时,楚承安的眼睫一颤,他手掌稍稍松开一点,缓缓睁开眼睛。
杜以云大喘息:“起来了?”
不等楚承安回应,她又冷笑着说:“没把你摔死,真是可惜了。”
楚承安微微眯起眼睛,此时经过这样折腾,杜以云发髻都散了,脸上的妆也花开,唇上的口脂都抹到脸颊上,给红润的双颊平添一抹媚色。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日子,却叫她受这般委屈。
楚承安目光暗了暗,他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口脂,十分自然地轻轻摩挲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