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以云她翻了个身,手臂伸向周春桃,说:“春桃好妹妹,帮我拿件外衫。”
她手臂修长洁白,皓腕若霜雪,浮动暗香,看得一直骂她是猪的周春桃脸色微红,嘀嘀咕咕给她取外衫。
起来后,兰以云简单洗漱一遍,看到桌上有个檀木盒子,她不记得房间里有这东西,一边梳头,一边问周春桃:“这是什么?”
周春桃说:“鬼知道,娘说,是别人给你的礼物。”
兰以云放下梳柄,她摸了摸盒子,檀木盒子是真材实料,极为奢贵,带着好奇的心,打开一看。
霎时,她脸色煞白,身子僵住。
里头躺着的,是一颗圆圆的、带着浅粉色的珍珠。
第六十九章
瞬间,兰以云脑海里一闪而过零碎的画面。
有小婢为她戴上耳环,她从铜镜里看了一眼的,有男人衔着珍珠,齿尖一顶,珍珠掉落时,眼神尤为幽深……
她记起来了,那天她出景王府,耳环剩一只,她还把剩下的那只丢了。
关于这剩下的耳环,就是提醒。
“砰”地一声,兰以云合上檀木盒子,阻断周春桃偷窥的眼神,周春桃吓得一悚,说:“看一眼怎么了,小气鬼!”
兰以云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问:“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周春桃还在生气她盒盖子,语气不好:“我哪知道,我娘说是仰慕你调香之才的人送的,”说着,还酸不溜秋:“啧啧,调香还能收礼物……”
兰以云慢慢屏住呼吸。
她把盒子放在抽屉深处,还上了把锁,把周春桃气得跳脚:“兰香你这蹄子,也不用这么防着我吧,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稀世宝贝呢!”
兰以云按了按周春桃的肩膀,说:“不是什么宝贝。”
周春桃这才察觉她神色不好,“哦”了声,信了她的话:“那好吧,要是是什么巫蛊娃娃,你早点丢出去,别害了我。”
兰以云没去找周慧。
周慧要是知道是景王府送来的,定是喜上加喜,觉得是千香阁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运,不会只把东西放在她房间。
所以,景王爷为什么这么做?
这一夜,兰以云睡得格外不安稳。
男人眉骨略高,狭长眼睛里一瞬不瞬盯着她,逼视感压迫在她身上所有角落,他打量她,就像观察自己的所有物,毫不保留地展示占有欲。
可是,那天她的作为,让他面上有了厌弃。
由此,她以为她索要王妃之位,已经彻底终结景王爷对她的兴趣,他应该是一时兴起,忘了她就算了,何曾想,这个珍珠耳环还能从王府送回千香阁。
深夜,她躺在床上翻身,明明已是初秋天气,还是燥热,身旁周春桃的鼾声震天,她心里生出羡慕。
若能像周春桃一样当撒手掌柜,成天吃喝玩乐就好了。
叹了口气,兰以云又陷入深思。
她想,最好的结果,就是景王府还这只耳环,只是出于礼数,别无含义,但最坏的结果……
就是这颗小小的珍珠,是一种警告,提醒她,那天的事没完全过去。
盯着窗外明月光,兰以云皱皱眉,想,如果是前者那就好了,可是她不是傻子,那个男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当送回东西的好人。
她虽然期待最好的结果,但也知道不实际。
负气之余,兰以云想,这景王爷莫不是个瘸眼的吧,放着那么多贵女、那么大大家闺秀不要,专好这口?
她一个调香师,何“德”何“能”!
这个无赖。
她给时戟身上钉了这两个字。
左思右想,一个晚上过去,总结上回在时戟那里吃的教训,兰以云脑海里终于成型一个对策。
天光大亮之后,兰以云吃过早饭,正给院子里各种香料苗子浇水,周慧站在院门口,脸色莫辨。
兰以云直起腰,放下水壶,周慧已经走进来,她叹息,说出兰以云已经预料到的后果:“兰香啊,王府指名,要‘桃香’去王府调香。”
周慧曾在风月场混过,自然明白王府一再的暗示并不单纯。
她一面高兴兰以云被王府瞧上,另一面,又担心兰以云太犟,不懂进王府是多好的事,错失机会,最可怕的是会得罪王府。
因此,在提这件事的时候,周慧是期待看到兰以云答应的。
兰以云只盯着面前的枝叶,说:“阁里调香师那么多,为什么偏要‘桃香’去,‘桃香’香艺不够精湛,慧姨让王府择优吧!”
周慧急得:“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不懂变通,唉!”
兰以云不为所动。
一旁的周春桃难得听周慧骂兰以云,幸灾乐祸之余,也说了句公道的:“就是不喜欢嘛,能怎么办?兰香这么爱香,你说景王爷如果能变成香,那不就好了?”
这句话说者无心,却十分耐人寻味,轻易能扭曲成景王爷死了会变成香灰,咒骂贵人,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