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李缙便又来她院子,这回,他叫人拿来笔墨纸砚,询问司以云:“你觉得,你这方院子叫什么好?”
因搬入东宫不过几月,许多事务方步入正轨,司以云的院子上,挂的还是过去的牌子。
她想了想,说:“妾身读书少,端看太子爷。”
李缙低头想了想,他弯起袖子,写下两个字:青云。
司以云瞧在眼里,抿唇笑了,而李缙叫人来裱好,挂到外头去。
李缙抱着司以云,坐在椅子上,他眼眸深邃又清澈,有种留白的余韵,司以云就要溺进这样一双眼里,只听他问:“今日母后过来,可为难你了?”
司以云摇头:“皇后娘娘来东宫,自然是为太子爷好,怎么能说为难呢?”
李缙吻她耳朵,说:“不喜欢,直说就是。”
司以云靠在他怀里,心里溢得满满的,她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说:“都听太子爷的。”
李缙推开桌上一余东西,在司以云的惊叫下,他将她抱上去。
此时天色未暗,外头偶有宫人走过的声音,司以云只能咬着自己的袖子,过了会儿,李缙却不知是故意为难,突然将她抱起。
司以云的头靠在他肩膀去,从窗棱子透过的光,落在李缙半边的肩膀。
她微微张开眼,盯着他的耳朵。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喜鹊的话。
齐王府本有两个公子,一个体弱多病,一个耳朵有缺损。
她记忆里,那个吹笛少年,确实会迎风轻咳,但李缙的身体确实很好,将养这么多年,似乎是已经好全。
若说耳朵,李缙很喜欢咬她耳朵,好几次都弄伤了。
他对耳朵有莫名的执念。
他在外头,温和得彬彬有礼,后来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掩饰过,就像两个人,又矛盾,又融合一体。
恰好,似乎察觉到她的分心,李缙咬咬她的耳朵:“想什么呢?”
司以云摇摇头,她小心翼翼地抬头。
被亲得微肿的嘴唇有些热,她脖颈伸直,将唇印在李缙耳上。
李缙突然停下来。
第九十八章
最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司以云根本无法忽视李缙身上爆发的杀气。
他想杀了她。
刚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司以云脑海里还是混沌的,甚至反问自己,李缙想杀她?为什么?她只是学他,用亲吻耳朵表示亲昵。
只是,好像触到李缙的逆鳞。
静谧之中,她盯着他的侧脸,生怕错过什么,不敢眨眼。
而李缙只是猛地提腰。
这是另一种意义的折磨。
杀气化成别的东西,将她的灵魂、身体,都卷入无止境的侵夺。
恍惚中,他又咬上她的耳朵,在重复结痂的耳垂厮磨,说了句什么,司以云都听不清,谈何回话,直到后来,他稍作歇息,淡淡地问:“累了?”
司以云抓他的手臂,咬着嘴唇点头。
显然,他问累了,并不是怜惜之情,短暂的休息后,似湖底暗流旋涡又翻腾起来,数不清过了多久,他起来,披着衣服,走入屏风后。
司以云勉强撑着自己,也披上衣裳,乌发全拢在左肩,顾不得右颈的红梅,她声音有点哑:“爷生气了吗?”
屏风里的水声顿了顿。
司以云有点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恃宠而骄”,但与李缙在一起,任是谁,会产生一种想法,要让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自己,只看着自己。
皇后说她善妒,她确实是善妒。
帮李缙除去那些女人,她自己没有私心吗?她无法细数。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还是怕李缙会落下她。
方才那种杀气,她并不能忽视,即使杀气转欲意,丝毫不能抚平她心里被挑起的恐惧——李缙想杀了她。
过去中毒、挨刀子,她知道,那是李缙安排的,都是有用处。
可这回,李缙是毫无理由,想杀她。
她撑着腿软,在屏风外等了好一会儿,里头传来低低的回应:“没有。”
司以云已经分不清他说的话能信几分。
她打个寒噤,赤脚站在地上,寒从脚起,让她慢慢冷静下来,她这样做,更会惹得李缙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