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不喜欢他。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李烬看到桌上的纸,将一沓的名贵好纸全部撕毁,最上面纸张的“烬”字,支离破碎。
司以云回到青云院,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套素白的衣裳换掉。
忍耐许久,终于随着李烬的荒诞作为,爆发了。
好在那几箱衣服里,并非只有素白色,不过都是浅色系,但总比刻意的素白好,她和黄鹂挑件藕色半袖换上,又用墨蓝发带绑好发髻。
看着之前搬来青云院的头面衣服,她摆摆手:“丢出去。”
这些都是太子爷的东西,宫女们没一个敢动。
司以云轻笑一声,她使唤不得李缙的人,那就由她和黄鹂来,刚扛起一小箱首饰,宫女们各个面色尽失。
“司良娣且慢,请司良娣冷静下来!”
“良娣,万万不可啊!”
司以云扯着嘴角,她有心对她们仁慈,但她们终究是桎梏,避开那些宫女,冷冷看着她们:“让开。”
“你们现在不让开,除了太子爷责怪,我也会责怪你们,莫真以为,我是个性子软和的?”
良娣和太子爷闹矛盾,难的还是伺候的下人,一个个愁眉苦脸,不过,向来温和的良娣也说出这种话,便不敢再阻拦。
司以云和黄鹂阔步走出去。
她捧着那东西,正想是摔碎在东宫门口,还是直接去皇后寝宫告一状,反正,她不怕其他宫人笑话。
她本不属于这里,仅存的归宿感,早就消失。
恰好这时候,不远处,一个素衣美人走来:“司良娣,这是……”
司以云瞧向那人,目前不由一亮,招呼道:“王姑娘,你来得正好。”
王朝云也住在东宫,她因身份尴尬,还没被直接指给李烬,除了上回小住东宫,后来怕被人诟病名不正言不顺,都住在皇后寝宫。
司以云邀她进东宫小叙。
王朝云浅浅笑了笑,跟在司以云旁边,见她手捧盒子,问:“这是什么?”
司以云打开盖子给她看:“一些头面。”
显而易见,王朝云喜欢这种头面,没多掩饰,眼前都亮了,司以云转念一想:“你要是喜欢,便送给你。”
王朝云:“这怎么好意思?”
司以云:“上回我答应你们,帮忙在太子爷那里斡旋,可惜没做好,这点也算我的一点赔礼。”
王朝云没什么心眼,直道多谢。
司以云又一次仔细观察王朝云。
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观察王朝云,初见便觉两人五官、容颜肖似,再见也能发现四五分的相似,如今看来,一点都不像。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她和王朝云,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即使五官肖似,但气质、想法,乃至灵魂,是南辕北辙。
她只做她自己,永远不会当的影子。
心甘情愿当影子的,未免可怜又可悲。
与王朝云说了会儿话,两人其实难以说到一块去,但司以云从她谈吐中,也知道,才女不得志的愁苦,早已郁结在她心里。
她不由心生悯惜,多劝慰几句。
王朝云似乎也才发觉,这位良娣实在是轻易近人,脸上也挂上笑容。
随后,王朝云与她约时间去赏花,便离开。
两人短暂的相见的消息,很快传到李烬这儿。
他俯身看着桌上,正在拿着几片纸,好似在拼凑什么,听完宫人的禀报,停下来,略有思索。
很快,他本来面无神情,听完这些,笑意从眼底溢出。
“让她们去。”
他想起什么站起来,不顾桌上的东西,只整整袖子,拿起那柄扇子,朝亭外走。
那宫人觉得奇怪,悄悄踮起脚尖,只看桌面上,拼凑一半的纸张,赫然是一个墨色的“烬”字。
书房外起大风,“砰”地一声把窗户吹开,将那个好不容易拼凑完好的“烬”字,又吹成一瓣瓣碎片。
白色纸屑落到地面,与外头泥地上,淡雅的桂花花瓣重叠。
司以云一脚踩在落花上。
中秋过后,银桂压在枝头上,风一吹,簌簌掉落,大部分直往地上去,运气好的,能在美人的肩头停留片刻,不过些许时光,也会被拂开。
这日,她与王朝云出东宫,到紫怡园赏桂花。
这些事她都没和李烬提过,反正她不提,他也知道,而且两人貌合神离,恍然之间,竟有小半个月没见上面。
紫怡园有小御花园之称,这里的花草树木,不像御花园那般精致,倒有些横生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