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好像才刚刚开始燃烧。
以云的目光又落在他耳朵上,这也是她极为震惊的地方——过去李烬有疤痕的耳朵,半个被利刃削掉,切口极为平整,若不是黑发掩着,有种可怖的视觉冲击。
当然,也让他这个人,变得越发神秘。
他好像不是她过去认识的李烬。
许多回忆夹杂在一起,她并不是忘了诀别时的一幕幕,甚至,她以为李烬是一定会来报复的。
但他不仅没报复,还救了她。
不再多想,以云站起来,她离开屋子,带上门。
下一瞬,李烬又睁开眼睛,那双眼极为明亮,从眼底到他整个人,仿若野火。
李烬在以云的院子住下来。
他“失忆”了,却不着急找以前的回忆。
喜鹊话里讽刺他,他会冷冷地,咬着牙尖,一字一句:“以云还没说话,你瞎吠什么。”
那态度,也是顶拽的,气得喜鹊直撸袖子。
李烬会露出兴味:“来,打一架。”
喜鹊肯定打不过他,而他,无数个日夜都想把这带走以云的人,暴打一顿。
不过,以云会及时阻止,挨罚是人人有份,抄的是论语,点着豆大的灯,两个男人挤在方桌上,铺开纸张。
莫名可爱,又莫名可气。
可气的是,两人抄出来的都是鬼画符。
喜鹊就算了,以云能理解,李烬怎么回事,以前那手遒劲的书法呢?
面对以云的目光,李烬倒是理不直,气也壮:“我忘了。”
失忆,真乃是一个法宝。
以云也不拆穿,每天和他互演。
只是令以云欣慰的是,需要劳动力时,李烬确实是一个妥妥的男人,即使一开始有点手生,教几次,他就熟悉了。
一个农忙季节,他皮肤晒黑一度。
农忙过后,果子载到镇中心卖,甚至卖到州府去,这一年的丰收季,以云赚得盆满钵满。
除夕夜,天子大赦天下。
以云买了许多肉与菜,招呼院子里上下十几人,大家弄烤肉吃,因地理与生活习惯,这里的百姓不怎么吃烤肉,还是第一次吃北方风味的,赞不绝口。
再点个篝火,好不热闹。
李烬刚会烧烤,在炉子上忙活许久,他端了一盘肉,目光在人群中精准找到以云,她坐在树下与喜鹊黄鹂聊天。
喜鹊正拿着一盘肉递给她,她笑着接过,看口型,是在道谢。
篝火的光,均匀地洒在四周,也抚摸着她的眉眼,照出她明亮的眸子,柔润的肌肤吹弹可破,半点不见疲态。
在外面的大半年,于她而言,是极为潇洒自在的。
果然,与被囚于深宫很不一样。
她在为自己活。
李烬端着盘子,坐到一旁。
改朝换代之后,忠于他的暗卫还是找到以云所在之处,他找到这里,遣散所有暗卫,于暗中观察她的生活。
多少次,他都在幻想,如果有他在,她身边是不是会有不同的变化。
偏执生于心,他根本不可能放下她。
如果不是山雨的意外,他不会这么快接触她的生活,亦或者说,他害怕贸然闯进其中,会被赶出来。
李烬目光沉了沉,攥紧手指,在手心留下几个指甲印。
越想握住什么,越握不住。
突然,他身边有人坐下,他警惕地看过去,本想自己怎么这么放松了,却发现,是本来该待在树下的以云。
也是,能让他破除心防的,也只有她。
以云坐下后,并没有任何不自然,她问李烬:“这段日子过得还算习惯吗?和大家相处得这么样?”
暖橘色光沐浴在她眼底,有些微流转,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李烬心里一暖,他点点头:“还行。”
以云笑了:“我以为你会很讨厌喜鹊呢。”
李烬:“……”他倒是没把喜鹊算进“人”的范畴。
他把身边热气腾腾的肉推过去:“吃。”
以云:“你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