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意识混沌,一下子睡着,手上脱力,“咻”的一声,掉到云洲玉衣服里。
云洲玉是把她挂在外衣和中衣之间,她掉下去后,被柔软的布料包裹,不由拱了拱,找到喜欢的姿势,隔着中衣靠在他腹上,舒服地睡着去。
陆青在说换灵后的注意点,看到这幕,难得爽朗一笑:“她掉进你衣服里了。”
云洲玉脸色如常,耳尖却有点异样的红。
他紧了紧衣领,说:“不碍事。”
省得她到处乱跑。
陆青抿口茶润润嘴唇,说:“如此,你便想好了,是要换灵?”
云洲玉点点头,神色坚定:“是。”
所谓换灵,顾名思义,将一个已经有容器的魂魄,引到另一个容器里,容器为水杯,魂魄为水,水杯不可变,魂魄却可以相互倾倒。
说来简单,做起来太难,对术士的要求十分高,急于换灵之人,容易换来业障之孽,所以,换灵是星天府规定的邪术。
作为星天府大术士,陆青却和云洲玉讨论这个,也是他相信云洲玉的能耐。
他这个徒弟的心性与决心,实在罕见。
当年,云洲玉独身来到青州城,陆青与他取得联系,却见他身体不复,筋脉几乎全毁。
太强大的天赋,是柄双刃剑,顺它者昌,逆它者亡,云洲玉为了早点研习术法,找回那个人,不顾天赋规律,一次次强行使用术,导致身体紊乱,险些被废掉。
后来,还是云洲玉自己想明白,若想实现自己心愿,得让自己活久一点,再活久一点。
当年还是个少年的云洲玉问陆青,什么时候身体才会好。
陆青给出个预估的数据,少说,也要十年,十年不用术,只调理身体,就能恢复康健。
云洲玉根本忍不了那么长时间,他只问若将强用天赋的危害,聚集于身体某处,是不是就能顶着危害,继续使用天赋。
当时陆青还想再劝,可是,少年双眼的决绝,他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能使用天赋,云洲玉把天赋的伤害聚到双腿上。
这就是云洲玉如今坐轮椅的缘故。
又聊了几句,他们把换灵的日子、地点确定下来,陆青先下山。
云洲玉看着师父的身影离开白锦山,这才缓缓往屋里走。
他关上房门,过了会儿,微微拉开自己衣领,低头往里头瞅,小黑雪人正趴在他肚子上,两只冰爪爪,把他肚子上的衣服抓出褶皱,正睡得香甜。
好可爱。
云洲玉想,其实,眉眼间和以云真的挺像,圆咕噜的。
再一想,以云就趴在他肚子上睡觉……
雪人没有呼吸,不应该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云洲玉觉得,他腹部衣服上,有一角面料,好似因为她轻柔的呼吸,有规律地拂动。
虽自认面皮子没那么薄,但脸上有点发烫。
云洲玉手攥成拳头,压在嘴唇上。
他撑着手臂上床躺好,这一平躺,裹在他衣服里的小雪人,弧度就更明显了点。
云洲玉侧过身,小雪人睡得极深,抓着衣服的爪爪,松开一只,还没从他身上掉下来。
他立刻一动不动,怕打扰到雪人睡觉,眼中含笑,就这样静静欣赏着,也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云洲玉又不满足。
想想,他可是十二年没见她,现在就碰一碰,不过分吧?
他向来容易理直气壮,很快说服自己,轻手轻脚地捏起小雪人的后颈,把她抓到自己面前。
他的目光,从她光秃秃的头顶到光秃秃的脚底,发现一件事,就那两个小爪爪,想抱他脖颈都合不拢。
太小了。
他刚刚是不是觉得她可爱来着?不,做一个雪人有什么可爱的,何况身上黑不溜秋的。
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
还是得变成人才好。
他小心翼翼把雪人托在掌心,盯着她,一直盯着她,怎么都看不够。
过了会儿,他情难自禁,微微低下头,缓慢地,用自己凉凉的嘴唇,在雪人脑门上印上一个吻。
很短暂,当然,也很克制。
在他移开嘴唇的时候,以云刚好睁开眼睛,圆咕噜的黑色眼镜,和云洲玉的异瞳对上,让云洲玉一吓。
以云盯着他。
被抓包,云洲玉目光轻轻一闪,耳尖也有点红,他舔舔嘴唇,回:“看什么?”
以云:请问你对一只黑雪人做什么呢?
云洲玉直视着她,理不直气也壮:“我口渴了,不想下去倒水,这不有现成的,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