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奶奶说,很久没见刘建辉了,也不知道刘艺考得怎么样,趁着这会儿没事,不如回去瞧瞧。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怕萧然然发现她找刘建辉再发疯,可想了想,总不能真的断绝关系,早晚都还是要见的。
起初她并不打算给萧然然打电话报备,直接和奶奶一起出了门,坐了地铁。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她最终还是给萧然然打过去了电话,萧然然像是一直在等她,这边敢按下号码,那边萧然然就接了,她甚至都没听到话筒里响一声嘟。
【我想去叔家看看,你要是不同意也晚了,我现在就在地铁里。】
萧然然沉默了下,突然笑了。
【谁说我不同意?有奶奶跟着你,我怎么可能不同意?早点回来,一起吃晚饭。】
【好。】
挂了电话她才反应过来,她并没有说奶奶一起去,萧然然怎么知道的?
她环视了一圈地铁里拥挤的人群,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可疑。
她闭了闭眼,自嘲地轻笑了声,收起了手机。
奶奶问她笑什么?她说成绩不错,估计能上帝大,奶奶高兴的满脸笑褶子。
刘建辉上夜班,还在屋里睡着,刘艺在厨房做饭,见她们来了,激动得过来就搂住了她。
中午饭桌上,刘艺听说她报了帝大,说自己也报了帝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录取,她的分数有点危险。
她给刘艺分析了历年考题难度,报考人数,以及帝大招生人数,借此类推刘艺被录取的可能性,刘艺听得眉开眼笑,还说自己要是没考上就找她算账。
刘建辉一直沉默地吃着饭,几乎没怎么说话。
吃完饭,她帮着刘艺一起收拾桌子洗碗,刘建辉却叫住了她,把她喊到了阳台。
【我觉得你最好别报帝大。】
【为什么?】
【萧然然不是也报了帝大吗?】
她有些诧异,不明白刘建辉为什么突然提到萧然然,而且萧然然报帝大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建辉摸出根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满脸沟壑纵横,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你跟萧然然的事,我都知道了。】
【什、什么?什么事?】
她手脚冰凉,突然有些站不住了,踉跄着靠在了窗台。
【你就别瞒我了,你要是真对她有感情,下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可那天我撞见她强迫你内、内个亲嘴。我看得出来你不愿意,既然不愿意,就别委屈自己,趁着这次考学,离她远远的,你奶奶的药钱我卖房供,欠萧然然的钱,咱一块儿想办法还。】
她这才想起,萧然然确实有那么一回,非要在楼道里强吻她,可也只那么一回,平时萧然然都不碰她的。那次那么突然,她还以为萧然然又犯了病,虽然很不情愿,可最终也没推开萧然然。
现在想来,难道当时萧然然发现了刘建辉,故意亲给他看的?
萧然然到底成长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为什么总误会她和别人有关系?甚至连她的叔叔都不能放过?
刘建辉的话让她有些动摇,她是最想逃离萧然然的人。
可想到萧然然这三个月一直安分守己,又帮了自己这么多,不接受告白就算了,还拒绝做朋友,是不是太自私了?
晚上回到家,萧然然已经做好了晚饭。
奶奶习惯了早睡,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就回屋睡了,她习惯睡前看会儿书,哪怕考试结束,不看学习的书也要看一些杂书。
她靠在床头正看着,萧然然突然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嫣红的唇像是熟透的樱桃,一张一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高考结束了。】
【是,结束了,怎么了?】
【我等得够久了,该给我了吧?】
【什么?给、给你什么?】
她心头一跳,本能地躲闪,却被萧然然追着按翻。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别这样。】
她试图推开萧然然,却只能悲哀地再次确认了萧然然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她推不开萧然然,也不敢激烈抵抗,怕惊动隔壁的奶奶。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你觉得呢?】
【我实在不能理解,我有的你也有,何必非要这样?】
【我喜欢的是你这张皮吗?你怕是不知道,你上上上上上辈子还是只小花狸呢,我当时可是大乘修士,我都没嫌弃你。】
【】
看来萧然然不止有病,还中二。
那晚,萧然然得逞了,她是半推半就的,并不是愿意,只是想到她和萧然然非亲非故,凭什么一点儿都不付出就接受萧然然那么多的帮助?
欠萧然然的钱,她一笔一笔都有记录,早晚都是会还的,可在还之前,终究还是欠着萧然然,总是要付点利息的。
在她心里,她和萧然然的关系就是欠债人与债士,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
折腾了一夜,她很累,第二天起的有些晚,萧然然倒是精神抖擞早早就起了床,做好了中午饭才叫她起来。
她洗漱完喊奶奶吃饭,发现奶奶没在家。
萧然然说她起来就没看见奶奶,可能跟楼下老太太一块儿逛超市了。
楼下老太太消息很灵通,每次超市有活动她都会喊上奶奶一块儿过去,可这都中午了,奶奶早该回来才对。
她有些不放心,就给奶奶打了电话,奶奶倒是很快就接了,说自己在刘建辉家,让她们不用等她。
一听说奶奶不回来,萧然然催着她吃完饭,等不及她刷完碗就迫不及待把她抱上了料理台,刚洗干净还没来得及擦干的碗劈里啪啦掉了一地,满地碎瓷片。
她是厌恶的,可她没有反抗,只跟萧然然说了一句。
【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你。】
这话昨晚她就说过,萧然然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姨妈期,萧然然一天都没放过她,奶奶在家萧然然还能收敛点,奶奶出去萧然然就会肆无忌惮。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忍着忍着她竟然也习惯了,甚至有时候也能从中得到一些欢愉。
那天,萧然然下楼扔垃圾,奶奶突然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一边,从床垫下摸出个快递信封给她。
她打开信封,看到了一张奇怪的录取通知书。
海城交大???
她报的明明是帝大。
她疑惑地看着奶奶,奶奶没忍住扭头捂住了脸。
奶奶全都知道了。
奶奶原本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敢相信,刘建辉把她拽去阳台的时候,奶奶拉着刘艺过去偷听,听罢,心里难受得紧,刘艺劝她弄清楚了再说,别冤枉了萧然然,她才忍住没有声张。
那晚奶奶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在意越觉得隔壁有动静,可真竖着耳朵去听,又觉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奶奶实在憋不住了,一大早又跑去找刘建辉。
刘建辉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告诉了奶奶,奶奶回想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越发确定了她为了自己委曲求全,心疼得老泪纵横。
刘建辉建议奶奶劝说她更改高考志愿,这会儿说不定还来得及。
奶奶原本还有些犹豫,刘艺把打听到的萧然然在学校的丰功伟绩说出来后,奶奶震惊地那口气差点没上来,吓得刘建辉父女赶紧帮她顺胸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