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喻辰低头看着自己那一身土,默念了一遍咒语,这次灰尘果然不见了……等等,不光是灰尘不见了,怎么那件披风也不见了?
她惊得游目四顾,赫然发现挂满灰尘的披风就落在自己身后——这是……怎么回事?
“噗!你还真是天赋异禀……”目睹这一幕的杨无劫笑出声来,“没见过除尘干脆把衣服除了的。”
喻辰:“……”
杨无劫见她面露窘态,更加想笑,索性撑着茶几笑了个痛快。
喻辰还是第一次见他开怀大笑,一时倒忘了自己出的糗,暗暗感叹原来杨无劫的笑声这么爽朗,要不是……算了,他这个命,没法要不是,想从头来过,除非另投一次胎。
“看我做什么?”杨无劫好容易停了笑,却见喻辰呆呆望着自己,立时冷脸道,“还不多试几次?”
啧啧,不愧是反派大佬,说翻脸就翻脸。喻辰把掉落的披风拿到面前,又试了两次,终于把披风上的灰尘都清掉了。
杨无劫没再教她别的,只说:“修炼吧,路还远着。”
喻辰答应一声,把披风套回身上,取出小册子,盯着看了半天,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总是忍不住往这两兄弟的身世上去想。
无仇,无劫。这名字取的,叫无仇的,处处都是仇;叫无劫的,也没免了步步都是劫。
不过以上帝视角来看,杨无劫的命也不是不能改。
首先当初卫云芝决定里应外合、设伏偷袭欧阳桀,只要不选在华阴城附近就好了,或者她干脆别去杨家走那一趟,也不至于是这么个结果。
但卫云芝能对欧阳桀绝情,也能对自己狠心、存了死志,却终究不舍得自己辛苦生养的孩儿也跟着去死。所以她一定要在动手之前,先去华阴城,才能把孩子托付出去。
而为了不让欧阳桀起疑——假孩子毕竟很容易穿帮——卫云芝最终选择的伏击地,距离华阴城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
原书上没写卫云芝是怎么把孩子掉包留下的,也没写杨家是否知情,但写了领秀宗弟子找到孩子时,两个孩子是并排睡在一起的——连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样,就像一对双胞胎。
这里其实也算一个改命契机,只要领秀宗不把两个孩子带回去,或者只带回去一个,杨无劫的人生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喻辰心中叹息,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以后还将面临无数劫数的无劫君。
他又恢复了之前半坐的姿势,喻辰这次角度不同,终于看清他后面倚着的原来是一块青石——这是什么操作?修仙版的卧薪尝胆吗?
杨无劫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扫过来:“看什么?”
“尊主你后面倚着的是什么宝贝?”喻辰觉得这事应该没什么不能问的,就直接问道。
“寒山石。”杨无劫回手在石头上轻抚,“不是什么宝贝,但能让我平心静气,免得因你啰嗦就想杀了你。”
“……”
用得着这么恐吓人么……
不过,寒山石?她好像有印象。喻辰低下头仔细思索……啊!对了!好像杨无仇潜入天魔宫时,曾经听说邢昭用寒山石雕了一个宝座,专门用于练功,因为寒山石能缓解天魔烈火反噬之苦。
这么说来,杨无劫现在就已经受到反噬了吗?
喻辰悄悄抬起头,打量已经又合上眼的新任魔尊。
他脸上因酒意而染就的绯红已经消褪,肤色显得格外苍白,细看之下,还隐隐泛着青——不对,书上说天魔烈火反噬,会让人双眼包括脸色都发红,后期甚至会长出妖艳的红色纹路……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喻辰回过神,发现杨无劫是闭着眼说的这话,神色也没见动怒,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试探:“尊主,您是不是酒喝多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杨无劫一下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现,充满警告之意。
喻辰假装害怕,缩肩低头道:“尊主恕罪,喻辰知错。”
“……”她认错还挺快!
“错哪了?”杨无劫冷声问。
“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事。”
杨无劫更气了:“知道不该问还问,可见是明知故犯……”
他在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喻辰听着不对,赶紧截住话头:“尊主饶命!喻辰理智上知道尊主神威无敌,不会有事,但身为尊主属下,总是关心则乱,刚才实在没法静心练功,这才忍不住问的,求尊主恕罪。”
杨无劫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冷声道:“少操那些没用的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补充道,“没杀尽负我之人,我可不会轻易就死。”
“那尊主更该保重,少喝酒才是。”
她总在酒上纠缠,杨无劫终于忍不住,纠正道:“跟酒没关系,旧伤而已。”
“您身上有伤吗?”喻辰露出关切之色,“难怪……”
“难怪什么?”杨无劫目光又凌厉起来。
“难怪您没在谭城动手……”喻辰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尊主,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欧阳……”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杨无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回头不成?
怎么会没关系呢?关系可大了。喻辰低声引诱:“杨无仇也可能是欧阳桀之子啊。”
杨无劫猛地抬头:“你听说了什么?”
她岂止是听说,她可是把这本书从头看到尾,清清楚楚地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