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令令回视卫孑,低声问:“所以你要大义灭亲了么?”
“大义灭亲谈不上,毕竟我又不认识云岭堂的人,但我实在耻于姓柴、再做柴家人,如今已经入魔,自是一心效忠尊主,再不想其他。”
卫孑说着转回头来,向着杨无劫再次拜倒,“卫孑因入魔才得以绝处逢生,等于重新投胎,早不以从前身世为念,还请尊主明鉴。”
杨无劫一直听得漫不经心的,对卫孑的剖白表忠心似乎也不太当回事,反而问水令令:“你知道你这么告发他,本座也许问都不问一句,你们两个就一起死了吗?”
水令令双目无神,失魂落魄,“那倒也干净。”
卫孑恨道:“你自己活腻了,有一千一万种死法,凭什么拉我垫背?我欠你什么了?”
“你欠我什么?你说你欠我什么?”水令令大概叫这话刺激着了,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指着卫孑说,“你骗了我的心、占了我的身,还说什么都不欠我!”
喻辰:“……”
这么劲爆吗?
她扭头看尊主大人,等他指示,却见尊主大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剧情?
卫孑似乎也很意外水令令就这么嚷出来,扭头瞪了她一会儿,才咬着后槽牙说:“明明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好,今日我就同你把话说清楚,我卫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他用力重复,“对你动过心!一分一毫、一点一滴,都没有!”
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水令令瞬间红了眼眶,却并没有哭,死死瞪了卫孑一瞬,才扭头跑了。
魔尊大人终于转头看向喻辰,喻辰会意,心里叹息着追出去。
堂外其实有守卫,水令令也没能跑远,喻辰走到她身后,抬手按住她肩膀,低声劝慰:“别难过,男人有的是,他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以后自有更好的等着你。”
水令令没说话,喻辰又说:“替别人做主的事,以后也千万别做了,人各有志,左右不得,你以为的为别人好,别人未必觉得好。”
“我知道,但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水令令回过头,眼睛还红着,脸上却并没有泪痕,“喻副队长,您还要我吗?”
“你说卫孑是奸细,其实只是不想他参与斗元宗之战吧?”喻辰没有回答,先反问,“为何?怕他受伤?”这是喻辰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我……”水令令深吸口气,“我没想到他是真的决心与家里断绝关系,怕他上斗元宗被人认出来,连累柴家庄,以后会后悔。我自己也确实厌倦了打打杀杀,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那你为何还想留下给我做亲卫?我身边,可不会有平静的日子过。”
水令令道:“我现在改主意了。之前是我太傻,以为他总有一天会被我打动……喻副队长,您带我去斗元宗吧,我以后都听您的……”
“这事闹到尊主面前,我也做不得主了。”喻辰看这姑娘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样,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呀,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千万别把自己的喜欢太当回事,你觉得你的喜欢珍贵无比,对别人来说,很可能不值一提,甚至是负累。自己的心,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才最稳当。”
“您能做到吗?”水令令偷偷瞄一眼十几步远的肃杀堂,“您能把心从尊主身上收回来吗?”
喻辰:“……”
这姑娘什么毛病?刚才还怀疑她是魔尊抢回来的,要救她于水火呢,这会儿怎么又认定她是喜欢尊主了?
“谁跟你说,我的心在尊主身上了?”喻辰先没好气斥责,接着正义凛然道,“尊主又不是凡俗男子,在我心中尊主如天神一般,只可崇敬景仰,不可亵渎冒犯!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蠢话,在这老实等着!”
隔着这么近,说什么杨无劫都听得见,这姑娘居然还给她挖坑!
喻辰努力绷紧脸,回头大步进了肃杀堂,堂内三个人齐齐望向她,目光却截然不同。
卫孑是佩服,项越是惊奇和探究,杨无劫……看不太透。
“项越去忙吧,明日出发不用来辞行了。”魔尊大人很快收回目光,吩咐道。
项越应声告退,杨无劫又说:“卫孑出去听候发落。”
卫孑也走了。
杨无劫在堂中设下结界,问喻辰:“你想怎么处置?”
“我想先留着他们,慢慢观察。水令令方才和我说的,应该不是实话,但她这样子,也实在不像什么奸细。卫孑倒似乎是铁了心要跟随尊主的。”
“你不嫌麻烦,就留下。日后出了事,我也只找你。”
喻辰:“……要不还是算了,这个水令令太能搅乱,总是乱说话。”
杨无劫从椅子上起身,飘到喻辰跟前,低头在她脸上来回扫视。
他法力高强,走近了总是能给人带来无形压力,喻辰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听他慢悠悠说:“是不是乱说,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啊?”喻辰惊得瞪大眼睛,“这怎么验证?”我对你真没那个意思!我比谁都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人了、一辈子都没再喜欢过别人啊魔尊大人!
“斗元宗事了,去一趟柴家庄不就知道了。”
“哦,您说这个啊……”喻辰松口气,不是验证她就好。
杨无劫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以为是什么?”
喻辰:“……”
“以为我要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天神么?”
喻辰:“……”
就算是开玩笑,也请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尤其不要在她刚刚偷偷联络过杨无仇之后!
杨无劫却觉得很有意思,自己还笑出了声:“放心,我没那些闲心。把那两个带回去吧。”
他说着就要撤了结界离开,喻辰却因想起后续剧情,忍不住叫住他问:“尊主,您以前听说过金丝翠玉蜂吗?”
“没有。不过卫孑说,柴家庄现在应该还有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