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挑战还是要应的,不光要应,还得要赢, 但也不能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出来挑战,长老都亲自应战, 放话出去, 就说打得赢艺佳,再谈挑战你。让艺佳提高警惕,来者不善, 擂台上不要留手, 注意防范阴招。还有,开战时一定很多人去观战,叫巡逻队派人去维持秩序,咱们自己的人也多去一些, 会疗伤驱毒的,尤其要在场, 方便及时施救。”
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嘱咐,仍怕有所疏漏, 又递给姜乘, 让他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你要实在不放心, 请尊主暂且出关去观战不就行了吗?保管没人敢捣鬼。”
“因为这么点儿事就请尊主出关,不是坐实那些流言吗?再说尊主如今是什么情形, 咱们又不知道,万一因此扰乱他的进度, 那才是得不偿失。”
现在没什么事比杨无劫化用法阵之力更重要和急迫,喻辰没再添什么,直接把传讯符发出去, 接着又给孙维嶂发了一封,叫他在擂台赛当日,也去台下观战照应,然后一边赶路一边担着心等消息。
当日晚间,钟鹊回信,说擂台赛定在两日之后——这是对方能同意的最晚日期。
“他们一定想赶在我们回天魔城之前,结束这一切。有人在上飞行法器前,往回传递了消息。”喻辰跟姜乘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他们真能伤了钟鹊,或者把情报长老府怎么样了,就不怕你回去报复吗?白至缺童印怎么死的,他们总不会忘了吧?”
“我也怀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喻辰眉头紧皱,“我总觉得,项越这是在逼尊主出关。”
“为何?他活腻了吗?”
喻辰看一眼这二傻子,“项护法搞事,难道还需要亲自出面吗?手上现成的刀不知道多少把。”
“可他要不是活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与尊主作对?他也不是那种自己想做魔尊的人啊。”
喻辰一叹:“我也希望他能想开一些,不要非得与尊主作对。”
可惜她这个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两日后的擂台赛,林艺佳上台打了半个时辰才赢下来,对手如喻辰预料的,什么阴招都使了,幸好他们事先准备充分,林艺佳并没有中招。
然而当日他们就接到下一场挑战,下战书的人又是一个初到魔界、不知底细的,对战时间定在第二天。
这一战比前一日打得时间更久,林艺佳受了点轻伤,但还是赢了下来。
接着又有第三场挑战,同样是约在第二日。
“这是要车轮战一直打下去么?”姜乘嘀咕。
喻辰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对劲。”然后给钟鹊回消息,叫她回绝,反正现在战书是下给林艺佳的,他又刚刚打过两场擂台,都赢了,这时候不肯这么快接战,也很正常。又让他们不要轻忽林艺佳的伤,仔细看看有没有中毒、甚或蛊虫之类的东西。
钟鹊很快回复,说已回绝,暂没有再提出挑战的,林艺佳的伤也有人时刻关注,请喻总放心。
喻总放不了心,开始捋整个脉络:“煽动闹事,惩治了带头闹事的人,这人随后死了,怎么想,都不该走向擂台战啊?如果是为了正大光明打擂台,他们前面何必费那些事呢?”
“那不是因为钟鹊她们不上套,始终没出来与他们正面冲突么?”姜乘道。
喻辰豁然开朗:“对!他们本来是想趁乱使阴招的,因为鹊鹊一直冷静克制,他们没机会下手,所以不得已改用擂台挑战……林艺佳的伤!”
她立即给钟鹊又发一封传讯符:“让林艺佳暂停授课,留在居处,观察伤口。如果后续再无人挑战,那就代表他们已经得手,他的伤恐怕有问题,你指派专人照看,不要亲去探视。还有,上次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俩人,找不到凶手就算了,这么多天了,中的什么毒也还没查出来吗?”
完了又问姜乘:“你真的想不出来是哪一种毒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连尸体都没见着,只凭几句描述就断定是什么毒的本事?”
喻辰其实也知道这有点难为姜乘,但她赶不回去,不做点什么,心里实在焦虑……等下,姜乘不行,她不是还认识一位云梦泽传人呢吗?!
得再给钟鹊发一个传讯符,叫她把那两人死状描述更细一些,喻辰拿出传讯符,还没等写字,钟鹊对上一封传讯符的回复到了。
“艺佳的伤口已经愈合,他自己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不痛不痒,功法也运转自如,我叫他只当是闭关,先听您的,瞧瞧对方有何后续手段再说。那两名死者,我们的人查验过尸体后,翻遍资料库,现在大致认定并非普通毒物,而是蛊毒。我猜测与韩长老招的那些狗东西有关,正命我们潜伏在韩长老府的人探查。”
喻辰递给姜乘看,“瞧,上赶着给项越当刀的替死鬼。”
“韩赫荣啊,那就说得通了。你叫钟鹊仔细些,就算没有新招来的这些,他自己玩蛊虫也已经玩了几十年,上次北山之乱,连我都中招了。”
“怎么小心?有什么专门针对的灵药吗?”
“不同蛊虫,惧怕的灵药不一样,我对这东西所知不多,你还是让她们多查前人笔记吧。”
查前人笔记未免太慢,喻辰考虑了一下,还是照先前的想法,从钟鹊那儿要来更详细的描述,然后照抄给卢知非,请教这位精通医道的前辈大能。
可是一连两日卢知非都没有回复,钟鹊那边也平静得让人心慌,唯一能让喻辰感觉安慰的,就是他们路程已经过半,至多五日,他们就能回到天魔城。
回程当然也不是风平浪静,不过喻辰之前在绍兰寨就有杀人立威,飞行法器又在她掌控之中,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但另一方面,这些小涟漪也就不能分散注意力、缓解她苦等消息的焦灼心情。
还好第二天一早,卢知非的回复先到了:“我对蛊虫所知有限,请教了几位朋友,大致推断应当是吞元母子蛊,这种蛊虫极其阴邪霸道,只要人身上有见血的伤口,子虫的虫卵就可以寄生其上。虫卵极为细小,肉眼难以察觉,寄生初期,被寄生的人亦不会有任何不适,所以极难察觉。”
喻辰看到这里心已经沉了下去——林艺佳受了外伤!
“但虫卵孵出子虫后,只要母虫那边发出指令,子虫就会立刻顺着被寄生人的经脉蚕食鲸吞修为,回馈给母虫。蓄养母虫之人可以通过某种秘法获得子虫回馈来的修为,而被寄生人,除非如你一般修炼了火系功法,能在经脉中将其烧光殆尽,否则都会像你讯息中提到的那样,死状极惨。此虫久不现世,如今出现在魔界,恐怕魔界将有大乱,你要多加小心。”
喻辰力持镇定,反复看了三遍,才确认自己看得没错,又立刻把姜乘叫来,问他:“现在在魔界的人,可还有修炼了火系功法的人?”
“尊主啊……”
“少说废话!”喻辰急了,把卢知非告诉她的讯息复述了一遍,“我就问你,如果林艺佳中了这种蛊虫,在我们赶回去之前发作,有人能救他吗?”
姜乘脸色也难看起来,他虽不爱同人往来,但北山之乱时,就同林艺佳并肩作战过,这几年林艺佳带情报学员,也常常来找他,或是借阅功法、或是探讨平日遇到的各种问题,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
但此时此刻,他仍然只能摇头,声音低沉道:“没有。”停了停,他又补充,“不用说魔界,这世上能救他的人,只有……”
姜乘望着喻辰陡然变红的眼睛,心生不忍,没有说出“你”字,只说了:“我。”
喻辰咬住嘴唇,把汹涌而来的情绪忍回去,和姜乘商量:“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钟鹊?”
“当然要告诉,你别忘了还有前面两个死者,所有接触过那两个死者的人,都有被寄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