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管事忍不住抬起双目,上下打量了风含情一番。却见这位少侠,不愧是名门出身,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浩然正气。相貌英俊,面色偏冷,却又不失高洁。
特别是这人的双目一派清明,他不擅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这完全就是未来的正道之光。
想到江湖上传出来的风含情的名号,陈大管事一咬牙,便对风含情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再瞒着少侠了。妖王骨骸,的确有一部分就留在我们拍卖所里。我们拍卖所并没有参与过谋害妖王之事。
只不过,那时已经传出妖王临死时降下诅咒,但凡动过他东西的人都不得好死。拍过妖王血肉的人家,也的确都纷纷遭了恶报,死得凄惨无比。
我们那一代的主人,十分同情妖王的遭遇。他便想办法秘密买下妖王骨骸,本想让他入土为安。只可惜拿到骨骸之后,才发现上面被怨气缠绕。就算请来得道高僧,日夜念经,也没办法把怨气化解。长此以往,甚至会影响主人的运道。
可主人实在不忍弃妖王于不顾,也不愿意让他死了还不得安宁。便从高僧那里得到一个办法,建立一座地宫,把那具骨骸,小心收藏于地下,日日有香火供奉。上面又建了大型拍卖所,靠着阳气压制那股怨气。自那以后,我们主人家代代都在秘密收集妖王骨骸。只希望有朝一日,妖王得以入土未安。
只是有另一批人总想走捷径,妄想通过妖王骨骸,得到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们一心追名逐利,根本就没想过报应诅咒之类。
就像李九娘说得那位无心老魔,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风含情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久久没有言语。
正在这时,突然有伙计急忙跑了过来。
小伙计看了看风含情,却没敢开口说话。
陈大管事此时已经有了预测,便说道。“你便说了吧,说不定风少侠还能帮咱们呢。”
那伙计这才说道。“不好了,大管事,地库的门被砸开了,那具骨骸也被盗走了。这要如何是好?”
即便有了预测,陈大管事还是急出了一身冷汗,又开口说道。“大小姐如何了,有无受到惊吓?”
那伙计苦着脸说道。“大小姐刚刚被魔族劫走了,幸得临仙客栈少东家出手相救,总算勉强保住了性命。只可惜,大小姐受到惊吓,昏迷不醒。我们已经找医修过去看了。”
陈大管事用力地一拍桌子,又说道。“到底是谁,藏身于李九娘背后,趁火打劫,下此毒手?居然能无声无息把一个近乎完整的骨架直接盗走?”
风含情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吃惊。
他又连忙问道。“近乎完整的妖王骨架?”
陈大管事这才说道。“原本初代主人高价买来的便是脊骨,颈骨和胸骨,后来的主人又千方百计收集到了后腿骨,脚骨,尾骨。如今只剩下头骨,左前脚骨,零星爪骨和几节尾骨便能完整下葬了。”
他这话虽然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隐含着些许漏洞。
风含情到底也是□□湖了,上辈子他什么事情没见过,对人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并不相信,有人凭白无故会做这些“善事”。
因而直言不讳地问道。
“陈大管事,风某有一事不明。你主人家里耗费巨资,以世代之力,无论如何也要收集完整妖王骨骸,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大管事开始还想隐瞒,只是在风含情的凝视下,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最后只得垂着脸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少侠了。其实还有另一个说法,只要有人能收集完整的妖王骨骸,便能飞升成仙,也能达成一个心愿。如果少侠愿意,倒不如咱们共同合作。到时候我们陈家助你飞升,只求你完成我们一个心愿。
实不相瞒,我家主人世代受到诅咒,没有一代家主能活到三十岁,且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儿。这一代是个女孩,偏偏身体瘦弱,已然快要油尽灯枯了。若再不想办法,陈家的香火也就断了。
我们不求飞升,只求子孙性命长久,康健无忧。若是风少侠愿意,我们将尽全力,祝你得到完整的妖王骨骸。”
风含情听到这番话,整个人不禁有些恍惚。
上辈子,他无论怎么修行,都被硬生生困在这个小世界中,永远无法飞升。
重活一世,才恍然大悟,原来上辈子他没有拿到至关重要的通关秘宝。
如今这秘宝终于第一次清晰可见地展现在他眼前。一时间,风含情也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去碰触它。
他甚至感到迟疑,他所追求的,真的是飞升成仙吗?想到成仙后,仍是一个人平淡度日,他便有些难以忍受。
相反,刚刚他站在暗处,看着熊天骄抱着那只小花熊落泪时,心底却是百般动容。
甚至在不经意间,还产生了某种奇妙地幻想。
有朝一日,他会娶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他们也会生育孩子,过着简单平静,却有滋有味的生活。
他的妻子会给他做各种稀奇古怪,却十分美味的食物。
他的孩子有可能会变成黑白毛色的小花熊,那小崽特别喜欢抱住人大腿往上爬。
只要他一弯腰,便能轻易把那胖崽子抱起来,然后蹭蹭他,亲亲他的头,抚摸着他那松软的毛。
一想到这些,他那颗空虚了许久的心,便被一种柔软又甜蜜的感觉填满了。
就连飞升,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陈大管事见风含情一脸高深莫测,久久没有言语,便又说道。
“风少侠,我们所求不多,只求你设法保住我家小姐的性命。”
风含情这才清醒过来,又开口问道。“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陈大管事,你们分明实力很强。就连临仙客栈那位慕容少东家都出手相助,你们为何又会选择我?”
既然前世已经变成仇敌,今生也没必要重新做兄弟了。
因而风含情打心底提防着慕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