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得财哈哈大笑,道:“你这傻子,老子随随便便一诈你就跑出来了,这么沉不住气,真是笑死老子了。”一边说一边展开身法迅速追了上去,那紫袍人眼见何得财速度极快,感觉自己跑不掉,竟停了下来,转过身哀求道:“何兄,我紫云门和贵派老祖进来前曾说过结盟一起对付云隐宗,你何苦追着兄弟我不放呢。”
梁诚这才想起来原来这紫袍人是紫云门的一个年轻弟子,不知什么缘故被何得财紧追不放,原来刚才何得财是使诈,并没有看到人。
何得财道:“少废话,东西交出来!”那紫袍青年脸色苍白,眼珠一转,道:“何兄,小弟我不过是得到了一棵很一般的灵草,看在两家老祖的情分上,你就不要苦苦相逼了吧。”
何得财冷笑一声:“情分?我们有个鸟毛的情分?暂时结盟是不假,可联盟里少了一个你这样的废柴有什么要紧的,还敢骗老子,一般的灵草能长在这秘境里?趁老子心情不错,赶快交出东西,留你一个全尸!”
那紫袍青年见何得财不肯放过,竟朝梁诚这里跑过来,喊道:“这位兄台,这位兄台,你可不能看着不管啊,如今你也被他发现了,他必然也不会放过你的。”原来这紫袍青年早在梁诚来之前就一直藏在这里,梁诚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看见了,如今见自己跑不掉,就把梁诚拉出来垫背。
梁诚心里暗骂,却只好长身站起来了,何得财一怔:“哟呵,还躲着一个在这里啊。”见梁诚修为不过筑基中期,想来也没多大威胁,笑道:“好好好,你有什么宝物也赶紧交出来,我送你们一道上路。”
梁诚缓缓拔出长剑,冷光闪闪亮如秋水,正是那口啸月宝剑,轻轻摆开进手姿势,冷冷道:“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你的口气大。”何得财一怔,见梁诚法度严谨,浑身上下并无半点破绽,也不像一般庸手那样因为紧张而容易举止失措,手中宝剑更是一看就知道是口利器,不禁有些犹豫。
那紫袍青年看见二人对峙起来,心中大喜,脚步却悄悄往外围移动,就想伺机逃走,心道让这两人打个天翻地覆才好,自己才有机会脱身。哪不知没走几步,却见梁诚随手抛来一物,看样子像是一个圆圆的盘子,四周还围绕着几杆小旗,紫袍青年大骇,正取出武器准备格挡,却眼前一黑,感觉前后都是沙尘弥漫沟壑纵横,仿佛身陷迷宫,正惶急间,听到梁诚的声音:“你这个爱告密的小子,先在我的黄沙迷宫里好好玩玩吧,等我收拾了这个瘦子,再来发落你。”原来这是梁诚近期制作的新式困术阵法,布阵快速,威力虽然有限,对付上手用处不大,但对付起比自己修为低的下手却是效果极好,当即把只有筑基初期的紫袍青年困在了里面。
何得财一听梁诚的口气比自己还大,声称要收拾了自己,再如何发落别人云云,一副智珠在握,其他人任凭宰割的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那点忌惮之意,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怒极反笑道:“好哇,没想到我何得财今天被一个区区筑基中期之人视如无物,你给我纳命来!”说完亮出兵刃,却是一把吴钩。这瘦子吴钩在手,点、刺、劈、勾章法严谨,招式诡异,却实是一把好手。
梁诚把啸月宝剑运得寒光连片,森然冷冽,丝毫不落下风。斗到酣处只听“叮”的一声,何得财的吴钩钩尖被梁诚一剑削断。何得财吃了一惊,连退数步,看看钩尖断开的吴钩,心疼无比,早就觉得梁诚这柄宝剑厉害,却没想到如此锋锐。于是不愿再拼武器,收起了吴钩,伸手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大把各色短短的细棍子,伸手一晃短棍一头忽然被点燃了,再摇几下明火熄灭,冒出袅袅的青色的烟雾,梁诚这才明白,这些短棍是一支支熏香。梁诚不知对手何意,暗自提高警惕,不敢贸然攻向前去。
只见何得财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迈着奇特的步法,忽前忽后,抛出一支支点燃的熏香,那些熏香落地后插在地上,冒出各色不同的烟雾,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尽管梁诚屏住呼吸,还是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熏香味道各自不同,有的散发着如麝香般的香味,有的散发腐尸般的恶臭,有的发苦,有的发甜,有的清香好闻,有的奇臭无比,有的味道若有若无,让人忍不住想去细细闻嗅,好辨出它的味道。但是以梁诚丹药上的造诣,可以判断出这些熏香并无毒性。
虽然不知道何得财这是在准备搞什么把戏,梁诚却不敢大意,忽左忽右快速迈开步伐,取出阵旗阵盘,依地势布下以前用过的石甲阵,为安全起见,特意使用那上品土灵石作为整个阵的驱动力,这个石甲阵可是经过实战考验的,曾经挡住过六头五级妖狼许久,就不信那何得财能攻得进来。
果然何得财所在的妙香阁名字不是白叫的,那些熏香散发出的各种怪味效果各有不同,有些味道闻了甚至让人内息加速,感觉浑身灵息加速在经脉中运行,可是另外的怪味却使人思维平和迟滞,这些味道共同作用下使人非常混乱,忽而心情大振,忽而心丧欲死,梁诚这才知道厉害,被这些气味搅得头晕目眩,忽喜忽悲,身体也觉得忽轻忽重,这样一来,自己的实力几乎被这些怪味削弱了一半还多,只好退回阵中防御。何得财见梁诚中招,十分兴奋,飞身急攻过去,轰然一声,狠狠撞在石甲阵那看不见的石壁上,直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暗暗咒骂,怎么这小子还是个厉害的阵法师,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只好退了回去,再做计较,于是双方攻势渐渐缓了下来。
打到现在,成了一种对耗之势,梁诚固然不敢攻出阵去,何得财也攻不进来,这种互相奈何不得的局面两人都觉得很是闹心,梁诚是心疼那上品土灵石,而何得财更是心疼自己点燃的妙香阁精心制做的各色熏香,要知道这些熏香制作不易,各种构成材料更是昂贵无比,每过去一点时间何得财就觉得自己的灵石在哗哗的像流水般一去不复返。
渐渐的两人都萌生了退意,何得财的攻势缓了下来,不再尽力催动熏香,而梁诚的防御圈子也是在慢慢缩小。就在两人正要收手时,异变突起,只见二人中间的那块黑色的土地忽然如流沙般塌陷下去,露出里面一条灰色的台阶,这台阶一路向下一眼望不到头,就像直通十八层地狱一般,尽头处似有熔岩地火闪动,散发出一股硫磺的味道。
梁诚和何得财同时吃了一惊,退了几步停了下来,望着这诡异的台阶。就在这时,台阶深处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一个烟雾缭绕的黑色影子迅疾无比地顺着台阶冲了出来。这影子似人似兽,高达数丈,浑身都是黑色烟雾翻腾滚动,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对长着竖瞳的黄褐色眼睛发出摄人的精光。这怪物往四周仔细嗅闻熏香的味道,喉咙里发出一串含义不明的音符,似乎十分不喜。忽然间它看到了梁诚,眼中顿时精光大作,俯身凝视梁诚半晌,尤其是盯着梁诚腰间的储物袋仔细打量,梁诚不由得心中发毛。好容易看完了,怪物开始又打量何得财以及梁诚布下的困住紫袍青年的幻阵,忽然伸出黑色的利爪,一把抓向何得财,何得财像个小鸡似的被怪物一把抓住,毫无反抗之力,怪物利爪合拢,何得财一声没吭就化为血雾。这黑烟怪物杀了何得财之后,又是一抓抓向困住紫袍青年的幻阵,一声惨叫,紫袍青年顿时连人带阵被碾为齑粉。
梁诚大骇,拼命催动石甲阵,心中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知道这怪物的修为实在是高得可怕,自己看来无论如何都难逃这一劫了。这时耳边传来施孟的传音:“诚哥,怎么了?我感觉你非常慌乱,发生了什么事?”梁诚没有回答,心道连施孟都不能感觉到这个怪物么,这个老怪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啊,这下真的逃不掉了。黑烟怪物果然朝梁诚走了过来,那石甲阵分毫阻力都没有发挥就被无声无息破开了,看来反抗已经毫无意义了,梁诚大睁着眼睛,看着怪物,静静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怪物走到梁诚面前,忽然停住,用低沉的嗓音发出一串古怪的音符,梁诚完全听不懂,摇了摇头。怪物伸出锋利的指头,指向梁诚腰间的储物袋,梁诚不明所以,心想这老怪难道是要自己的储物袋?于是解下储物袋,递给了那个怪物。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当下形势比人强,身外之物毕竟只是身外之物,没有硬扛着不给的可能。
那怪物却没有接,而是伸指一点,储物袋中顿时飞出一物,怪物一把抓在手中,喉咙里发出激动的呜呜声,将此物贴在脸颊上,神情似喜似悲。梁诚看得仔细,原来怪物拿在手里的东西正是自己在云门山坊市用三千灵石换来的那个形似断矛的古怪物件。
第四十三章 熔岩炼体
隔了好一会,那怪物收起了断矛,回头看着梁诚,目光中已经没有了那摄人的寒光,相反梁诚似乎还感受到一些善意,可梁诚还是感到心里发凉,因为这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实在是很难受。怪物对着梁诚发出几个低沉的音符,然后转过身,向着来时的台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梁诚。
梁诚在那里估摸着怪物说的那几个音符是不是“跟我来”的意思,可是拿不准,而且也实在是不愿意跟着那黑烟怪物走下去,一时站立在原处没动,打算观望一下。怪物等了一会,又重复了一遍那几个音符,甚至还冲梁诚挥了挥手,很明显就是示意梁诚跟上来。梁诚微微叹了口气,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梁诚心中快速分析了一下,觉得这是祸事的可能还是要小一点,要是怪物真想杀自己,一指头就戳死了,何必还要搞得这么麻烦,何得财和那紫衣青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紫衣青年,梁诚想起了自己制作的黄沙困阵和紫衣青年采到的那棵灵草,被怪物一指头就全部化为齑粉,心中遗憾,真是亏得很,刚才自己花费那么多,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梁诚跟着怪物徐徐往深处走,听到身后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顿觉不好,只见来路重新被黑色的石头沙土覆盖起来,已经看不到外头的光景了。没有了回头路,梁诚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反正无路可逃,多想无益,脚步反而加快了几分,紧紧跟着那怪物,心里也有些好奇,想知道那怪物到底想把自己带到哪儿去。
走了好一会,梁诚估计走了三四里远,由于一路向下,应该已经走到了地底很深处。因为来路被覆盖,四周本来早就应该漆黑一团,可是由于四周有小股暗红色的地火带着炽热的岩浆不时喷涌,视线倒还不错,只见那些炽热的岩浆纵横流淌,但是始终不会漫到脚下这灰色台阶上,足底台阶依旧没有丝毫热度。
一刻钟后,那怪物带着梁诚走到了尽头,只见前方熔岩已经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岩浆湖泊,岩浆湖泊表面厚重粘稠,不时发出“汩汩”的声音,冒出一个个气泡,散发出缕缕白色烟雾,扑鼻而来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那怪物示意梁诚跟上,然后脚步不曾停歇,径直顺着台阶往熔岩湖中走了下去,梁诚看看炽热的熔岩湖,迟疑了许久,最后一咬牙,开启了保护光罩,也顺着台阶试探着走进熔岩湖中。
不一会梁诚的保护光罩就支持不住了,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腿脚表皮已经烧焦了,嘶嘶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肉的臭味,双脚剧痛,梁诚大惊失色,暗道不好!怎么这熔岩如此厉害,身子往后直退,正想要回到岸上,但是立刻感到脚下台阶传来一股生生不息的清凉气息,这生机勃勃的清凉气息在重铸梁诚的筋骨肌肤,就这样,炽热的岩浆在摧毁梁诚的筋骨和生机,而台阶传来的气息又在滋生重铸梁诚的生机,二者达到了一种平衡。
梁诚的感觉却是疼痛无比,但是在这种毁灭和重生并行之中梁诚感到自己的筋骨肌肉越来越强韧,原来进入熔岩湖对锻炼体魄是大有好处的。
这样说来踏入这熔岩湖泊是一个炼体的机缘,想到这里梁诚不再犹豫,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整个人顺着台阶走入熔岩湖中,直接没顶,可怕的炽热和令人痛不欲生的剧痛让梁诚差点昏厥。梁诚竭尽全力稳住心神,迫使自己不要昏过去,在这种未知的危险中,要是昏厥过去,失去机缘是小,恐怕会直接死在这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梁诚的感觉中,就像过去了几年一样漫长难熬,终于有些适应了,虽然浑身剧痛难忍,却可以勉强分出一缕神识观察所在之处的环境了。梁诚环顾左右,可以感到周围都是赤红色的粘稠岩浆,那个怪物也没走远,而是在五丈之外静静等候梁诚,一点没有急躁和催促之意,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梁诚内视自己的身体状况,惊喜地发现全身在毁灭和重生的循环中,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熔岩对自身的损害越来越小,身体的感觉也逐渐轻松下来。梁诚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多次重铸之后,肯定和以前有所不同了。单就感觉上看,身体就觉得松快无比,内息在筋脉中流转如意,以前感到的一些阻滞之处,也尽数消失了。并且身体中好像还有其他变化,筋脉中好像多了许多火灵气和木灵气,撑得筋脉鼓胀难受,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梁诚一时也顾不得细察,就把它们统统吸纳入丹田之中,待以后安定下来再说。
等梁诚全身再无痛苦,完全不受熔岩侵害后,脚下的台阶传来的清凉气息也消失了。这时已经过去不知道几个时辰了,梁诚非常惊喜,正想仔细查看一下身体有什么变化,那怪物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转身就走。梁诚只好迈步跟上,这次走了没多久,已经走到了熔岩湖底的最深处。
只见熔岩湖底赤红的地表上有一个巨大的绿色灵光组成的五芒星阵,这五芒星阵缓缓围绕自身中心自转不息,精致繁复的阵纹熠熠生辉,整个大阵显得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饶是梁诚在阵道上造诣已经不俗,也被这个大阵惊呆了。这个守护大阵跟梁诚所见过的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一个道理,这个大阵是如何运转的梁诚完全看不明白。
梁诚不由得惊叹道:“这个守护大阵真是深奥无比啊,应该不是这一界之物,应该是上界大能布下的吧?”
说到这里,心中还想到自己的天龙百阵图目前能看到的变化只有一点点,应该是修为不足的缘故吧,不知道自己修为上去了,会不会在阵图中接触到这样深奥不凡的阵法呢。
那怪物并不理会梁诚,而是直接走进大阵中心一晃消失了,梁诚知道这个大阵简单说就是一道门户,见怪物进去了,也就跟了进去,径直往五芒星的中心走去,心中对大阵中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梁诚走到阵中心,忽然眼前一花,来到了一个怪异的空间,只见这里光怪陆离,各种奇幻的色彩在空中流淌。梁诚觉得奇怪,看着这个空间似乎和外界不同,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迈步走在这片天地,梁诚发现许多奇怪的地方,虽然同样是高山密林,湖泊沼泽,这里的就显得有些奇幻虚假,颜色还各个不同,潮起潮落,云卷云舒都有明显的征兆和不同的颜色来提示,似乎整个空间都在展示什么,对了,梁诚忽然感到,这一片空间就像一个外面世界的简单化模型一般,清楚地展示了事物和事物之间的运行规律。
这个世界并不大,一会功夫,怪物就带领着梁诚走到了一个祭坛上,这祭坛由一块块的巨大石块构成,堆砌出一片整齐平坦的广场,中心是一方石台,看上去是堆放祭品牺牲的地方,怪物走上前去,恭恭敬敬鞠躬施礼,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拿出那一个断矛,放在了石台中央,随即在一旁静静站立,不言不语,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过去许久,梁诚无聊起来,忽然想起施孟刚才问话,自己没空搭理,于是神念传音,把刚才的情况跟施孟说了一下,施孟大惊,道:“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居然差点就搞得咱们完蛋了,诚哥你快把外面的状况传进来我看看。”
原来自从梁诚进阶筑基中期后,通过通宝诀与施孟的神念联系越发紧密,已经可以互相传递当前眼见的图像给对方了,之前施孟就是运用此术传出过那傀儡道士的形象出来。
施孟看到梁诚传进来的怪物形象不禁大吃一惊,道:“这个老怪修为太高了,我觉得恐怕已经超过了元婴境界。”
“已超过元婴境?那么厉害,那是什么境界。”梁诚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住了。
施孟又看到了外面那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又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天、天那,这……这是天地法则运行的规律啊,这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能看到天地法则运行啊!”不由得施孟不惊讶,这天地法则的变化,分神修士都只是微微有所感应,哪里会有这么清晰的法则运行图景。
就在施孟痴痴体察天地法则,心中狂喜的时候,那祭坛上放置了许久的形似断矛之物开始变化了。只见那断矛开始冒出丝丝白气,附在外面的硬壳片片脱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