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她听着没有人回应,有点儿奇怪,一回头,便对上他一张好整以暇的俊脸。
金穗心忙将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要来迎他。
俞故笙摆摆手,示意她仍旧坐下,他自己拉了一张椅子来,在她对面,隔了两臂的距离坐着。
“听何妈说,你去折梅舍劝和了?”
金穗心勉强一笑:“并没有用得上我。”
俞故笙把手上的珠串拨下来,面上带了微笑:“这就是生气的意思了。”
金穗心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膝上的手,缓了一会儿才说:“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儿累。”
“嗯?”
俞故笙空出一只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金穗心见了,就要过来拿他的杯子:“茶冷了,你要喝,我让人换些热的来。”
俞故笙将手一抬,覆在她因搁在窗边上吹风而受了冻的手,拢到手掌心里:“坐。”
金穗心便被他拉着,与他面对面坐着,他洞若明火的一双眸子望着她看,像能看到她心尖上去似的。
“有话想跟我说?”
金穗心把心里的几桩事情理了一理,按耐着,再看了他一眼:“是有两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俞故笙松开她,捏着那茶杯在手掌心里转了一遍:“昨天金奕鉴来找过你,是想让你帮忙,见武川流。”
他说时,眼睫微低,在说完之后,抬起暗沉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
金穗心压在心头的犹豫,就这样被他毫无遮掩的揭开了出来。她面上登时多了一层冷意,就像是他挖开了她的胸腔,令她胸口猛的一阵空冷,避都没法子避。
金穗心嘴唇紧抿,她原来想着借这一件事来试试他,究竟对她只是平常,还是像她以为的,他待她是真的。可是这样一来,却是他叫她不容回避的瞧清楚,他根本就是得到了手,便不以为意了的。
金穗心手脚都冰冷起来,温度急速的丢失,她坐都坐不住,左手死命压着右手,指甲掐着虎口,以痛提着一丝清明。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跟被一把粗砂堵塞住了似的。
“怎么不说话?”
他把手里的茶杯推到一边去,那双手术刀一样的利眼就这样端端的望着她。
金穗心很艰难的才找到一点儿嗓音,发出声来,竟哑了几分,带着一点儿哽咽,是她自己都所料不及的。
她说:“原来你都知道的。”
她从开始也明白,自己瞒不了他什么,她走每一步,他好像都能在前头等着,敲打她一番。可金穗心总还是揣着一点儿期望,期望自己还能瞒他一点儿。不是为别的,只是她不想要将自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连丁点儿的体面也没有。可事实上,她的确是连丁点儿的体面也没有。
他明知道她跟金奕鉴在谋划着什么,她在替金奕鉴做着什么,那么他昨天晚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他对待她的那些温柔缱绻是为什么?是为了不但要夺走她的身体,更要她自觉的将心和魂魄都附上,好在他想要出手的时候,把她一头打死,连投胎转生的机会都彻底灭掉吗?
金穗心眼中浮上一层水光,水光之后是胆怯和害怕,她极快的起身,转过身来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