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然说得没有太笃定,但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叫她不必担心。金穗心点了点头,却仍觉得心头惴惴不安的。
她说:“我自己出来,未曾告知他们一声,他们心里必定着急,这是我的不对。又听说上海也不很安稳,连季先生跟二姨太都.......”
她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在这个世道里,总是上人才被人瞧在眼里。除了事况、危险,第一个被注意、得救的,也都是上人,而底下那些做工的,天灾人祸都只能看天命,求老天爷保佑。我总是要担心他们的。”
她出生就是天之骄女。虽说那时前朝已经被推翻,但是她父亲豫亲王早前是在海外的,自然有些产业,不必像那些倚靠着前朝小朝廷过日子的遗老遗少一般,再加上他又做了几年外交官,生活上自然是很富裕的。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富贵出身的格格,还能够体恤到平头百姓身上。要晓得,哪怕是寻常人,一旦自以为得了点儿身份地位,就好似那螃蟹,恨不得横着走了。
阿坤对她又多了几分高看。
他感叹起来:“太太真是一个心善的人,也难怪笙哥会对太太情有独钟。”
金穗心不禁抿唇一笑:“你才多大点儿人,就晓得情有独钟?”
阿坤又是招牌的一笑,露出那颗虎牙来:“太太恕罪,我可是比太太还要大上两岁的,怎么能不晓得呢?”
金穗心就问他:“你可说亲了?还是瞧上了哪一家的姑娘?”
阿坤长这么大,平日里总是跟着俞故笙往东往西,又或者是听着俞故笙的吩咐在南北两地奔跑。女子的手都没摸过,哪里谈得上“说亲”两个字。他被金穗心这么一说,竟然红了脸。
却又不能够叫金穗心瞧出自己怯意来,忙梗着脖子道:“虽然我还没说亲,可笙哥说了,等这一趟差事办成,他就带我去金凤凰舞台,让我长见识!”
他这一说,可是把俞故笙都给折进去了。
金穗心眯了眯眼睛,正要讲什么,这边,俞故笙跟程阁老走了出来。
她听到声音,半转身朝着后头望过去。
俞故笙朝着她看过来的眼神中有明显的温柔,然而.......他黑眸微紧......他怎么觉得她看他的眼神有几分要算账的意味?
俞故笙走到金穗心跟前,看到阿坤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
程阁老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过去罢。”
他看着没什么表情变化,但金穗心看出点儿不大愉快的意思来。
上了车,不待金穗心先问,俞故笙道:“刚才说了什么?”
这话是朝着开车的阿坤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