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年跟俞故笙就坐在季修年的包间里,两人面对面互相望着。
俞故笙的视线锐利又幽暗深沉,其中可以看到的,是对季修年这接连失去水准的能力而生出来的失望。
季修年没有什么好替自己反驳的,可他还是不愿柳方萍就此背负上了与日本人勾结的罪名。
他道:“这一次是我太疏忽。”
俞故笙没有多说他,半转过视线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有多少凶险,哪一次疏忽都可能丢掉性命。你现在跟我说太疏忽。”
俞故笙蹙眉看向季修年:“我一向相信你的为人跟能力,但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叫我失望。自作主张、不明是非、受人蛊惑,修年,你要我怎样再用你?”
季修年眼中的光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你对方萍多年情义不变,我晓得了。”
他摆了摆手:“等阿坤回来,你将你手里的事情跟他交接一交接。”
季修年没有说什么,他应了一声“是”,要退出去。
俞故笙把他叫做:“是不是到现在,你仍旧相信方萍跟从前一样,没变?”
季修年垂下了眼眸:“我知道她变了,在上海时,我就知道她变了许多。可她怎么改变,她对你的心意没有变过。笙哥,我说这话不应该,可是,看到她跟着你多年,帮过你许多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够给她一个善终。”
俞故笙静默的看着季修年,隔了一会儿才说:“穗心在上海失踪,你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季修年怔了一下。
金穗心不见的那一天,她身边跟着的何妈被人发现击毙在督察长门前不远的街道上,而金穗心房里的惠香也死在不远处,至于二房里早就放出去的彩萍,则是被人打死在旁边的绿荫丛里。这三个人里头有两个是金穗心房里的人,不论怎么说出去,金穗心似乎都逃脱不了嫌疑。而俞故笙又并没有消息传来说金穗心上北平去寻他了。季修年当时听信了柳方萍的话,唯恐给俞故笙添麻烦,就把这一件事压了下来,只让人暗地里去默默的找........
“我......”
“你一向不同意穗心当家,你总疑心她要害我。修年,看一个人不是看他跟在你身边多久,是要看一个人的心。自然,她先前抱着一种不好的心来靠近我,可她现在是有了我孩子的女子。一个女子,能出卖身子,那还有可怀疑,但她愿意为一个男子生儿育女,你以为,我是要信她,还是疑她?”
季修年无话可说。
他垂着头,说:“我这就出去了。”
俞故笙把人喊住,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让你看清楚一个人会怎样的改变,会变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