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心定定的望着眼前忽然之间就阴沉下来的少年,跟她的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少年。心头似有一只蝎子,慢慢的爬上来,用它的尾针不停扎着似的。疼,还淬着毒液。
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姐弟相见,不是团聚,如从前一样的亲密,却是需要互相掩饰,虚与委蛇。
将心头那阵痛和难受一并压下来,强迫自己镇静,平和,金穗心看到金敏杰身后的镜子里,自己的脸色,竟始终如一的维持在一种温和的状态。甚至说得上是温柔。她想,也许,其实打从敏杰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心底里就是对他产生了怀疑的吧。只是这怀疑在感慨和欢喜之中被冲淡了,被压在了最底下,所以......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金穗心伸手过去,握住了少年的手。
不出意料,他右手的虎口是带着厚厚茧子的。
俞故笙常年握枪的手上也会有茧子。那也比不上金敏杰此时手掌心里的茧子这样厚。他在东洋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金穗心已然都明白过来。
又是喟叹,又是无可奈何。也许,从他被金奕鉴送走的那一刻起,他们姐弟两个就注定会走到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去。只是,金穗心心里到底还是有不甘与愤恨的,不甘于他们姐弟的命运为什么要受旁人的摆布,愤恨于敏杰打小在父亲身边,明知道父亲是怎样的看重家国团结,如何还会受了那东洋人的蛊惑,回国来做这些残害国人的事情?
更抱着一点儿希冀。希望他其实并不明白国内的真实情况,不过是被东洋人给诓骗了。
希望归希望,金穗心没有在这种时候放纵自己的软弱与情感,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像是在喟叹着什么似的。抬眸看向金敏杰的目光柔软又温和:“敏杰,你这段时间一定不好过是不是?”
她没有疾言厉色,更加没有试图探听什么,金敏杰眉间微蹙,对她展开十足的防备。或者,她接下来的话,会是替俞故笙打探消息,替俞故笙在他这里求情。女人,大抵如此,擅于利用女子的软弱,来让男子臣服。
金敏杰仍然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望着金穗心。
金穗心却又伸了手来抚摩他的脸,语声温柔的说道:“你放心,以后你就在阿姐的身边。那些人不会找到你的,他们也不会伤害你。只是这一次,却让程阁老受累了。等故笙回来,我跟他说,带你去跟程阁老道个歉,不会有事的。”
她将这一场暗杀事件看成是他逃出武川流家族而导致的追杀误伤事件?
金敏杰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却见金穗心说完,就松开了他的手,喊了人来,要替他安排住处。
金敏杰忙拉住了她,喊了她一声“姐”。
金穗心回过身来,望着他安抚性的点了点头,笑道:“不要担心,有阿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