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脆的巴掌,霍镇予的脸偏到一边,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俞梨没想到女人会动手,忙把霍镇予拉到身后护住:“阿姨,他只是说气话。”
女人却当她的话是空气,只是黑着脸盯着霍镇予:“陌生人?我为了你起早贪黑的工作,为了你明知道你爸养小三,却还是忍了四年,为了你我在那个家耗了一辈子,最后还……”话没说完,她猛地停了一瞬,接着荒唐的笑了一声,“你现在跟我说我们是陌生人?”
霍镇予垂着眼眸,一个字都没有说。
女人的心像彻底凉了,自嘲一笑后淡淡开口:“霍镇予,我就想为自己活一次,有错吗?”
霍镇予不语,攥着的拳头却在颤抖。
女人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夜色深处走去,李树嗤笑一声,散漫的跟了过去。俞梨看着女人轻颤的背影,抿了抿唇还是叫住了刚离开的李树。
“喂!”
李树回头,语气恶劣的问:“干嘛?”
“她不能感冒,你带她去个暖和的地方。”俞梨提醒。
李树顿了一下,眼底满是不屑:“猫哭耗子。”说罢,便朝女人追了过去。
俞梨目送他们离开,才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人,看到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后,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疼吗?”
一片雪花落在霍镇予的睫毛上,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一点不明显的水渍。他沉默许久,才别开脸淡淡开口:“不疼。”
周围的人还在时不时的打量他们,俞梨不舍得霍镇予面对这些目光,踮起脚尖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等他看向自己时挤出一个微笑:“我们走吧。”
说完,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霍镇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乖顺的跟在她身后。
雪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经隐隐有了白霜,他们一起穿过闹市,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路无言的往前走,直到快到a大校门口时,霍镇予突然停了下来,还在往前走的俞梨只感觉手上一紧,忙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今晚不回去了,好吗?”他哑声问。
俞梨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可对上他的视线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待着。”霍镇予还在强撑,眼底的骄傲却像薄薄的冰,到了一碰即碎的地步。
俞梨和他对视许久,最终叹息一声:“好。”
霍镇予勉强扬了扬唇角,握紧了她的手转身往外走,俞梨安静的跟在他身边,越来越担心他的状态,一时间也没注意看路,等回过神时,发现现下正在走的路有点眼熟。
俞梨:“……”不,准确来说非常眼熟。
眼看着酒店的招牌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终于忍不住停下了:“等、等一下,我们去哪?”
“酒店,”霍镇予回答,看到她吃惊的眼神后顿了一下,“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俞梨:“……我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就是我们不能换一家酒店吗?”霍沉就在这家酒店,她怎么敢跟他一起去!
霍镇予蹙眉:“可是附近只有这一家还算不错,而且离学校也近,方便明天上课。”
“是、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里一般啊,”俞梨干笑,“乖,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实在不行学校附近的小旅馆……”
“小鱼,我没心情,”霍镇予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明显,“没心情再找别的,你今晚就当哄哄我,暂时将就一下可以吗?”
俞梨顿时哑口无言。
当跟着他一起进到酒店时,俞梨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然而来都来了,再走估计会显得更可疑,只能紧张的瞄一眼周围,确定霍沉没下来后才跟霍镇予一起去前台。
“二位晚上好。”前台亲切的打招呼。
霍镇予掏出身份证:“开一间房。”
前台愣了一下:“您二位不是……”
“嗯,开一间就好。”俞梨打断她,生怕她会暴露什么,毕竟霍沉在酒店活动时一般不戴口罩,这些工作人员对他还是挺熟悉的。
前台还是不解,但看到俞梨拼命使眼色,大概以为他们是吵架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霍镇予扭头看向俞梨:“我没带,你的呢?”
俞梨刚要说话,前台就微笑提醒了:“一张身份证没办法开两间房的。”
“我们就要一间。”霍镇予回前台一句。
前台:“可是这位女士……”
“嗯嗯我们知道,没打算用一张开两间,”俞梨赶紧打断她,咽了下口水问,“我的也没带,留他的身份证号可以吗?”
2013年学校附近的酒店管理还没有那么严格,一般登记之后就可以了。果然,前台听到他们这么说了,自然就答应下来,于是霍镇予把身份信息登记了一下,两个人便跟着服务人员上楼了。
霍镇予的房间在六楼,而霍沉在七楼。
俞梨上楼的时候,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霍沉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然后开始今晚第二场大战。
好在生活没有那么多狗血,她和霍镇予顺畅无阻的进了客房,门刚一关上,她就被霍镇予抵在门板上抱住了。他将脸埋进她的肩膀,许久都没有说话。
俞梨安静的陪着他,等他情绪稳定一些后才缓缓开口:“你明明那么在乎阿姨,为什么要说那些伤她心的话?”
“我不在乎她。”霍镇予声音闷闷的。
俞梨无声的笑了一声:“如果不在意,也不会这么伤心了。”他爸爸当初那么欺负他,也没见他像今天这样失态,说白了还是因为跟妈妈的感情更深。
霍镇予闻言站了起来,一脸固执的和她对视片刻,才绷着脸到屋里坐下:“我没有伤心,也绝对不可能因为她伤心,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断绝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