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霁恍惚出神,身后束翼一声厉喝:“七郎——”
原霁猛地回神,堪堪压住力道,收回自己手中的枪。他的长.枪停在她鼻前三寸的地方,原霁面上尽是汗,脸色霎时惨白。内力反噬,一股热血冲上咽喉,可他强硬地将血咽下去,只面色难看。
束翼从后扑上:“你没事吧?”
原霁冲关幼萱吼:“谁让你来这里的?”
关幼萱怔住。她轻声:“你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伤更重了?我能看看么?”
她向前一步,原霁却快速打掉她欲碰到她的手。他被那逆上来的血冲得四肢发麻,眼前乌黑,握着枪的手背在身后颤颤发抖。原霁额上的汗越流越多,束翼已看出他被内力反噬,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用内力给他镇压下去。
原霁不想关幼萱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对她龇牙:“你还不走!”
关幼萱:“可是……”
原霁满心烦躁,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灾星。娶了你我没有一天好过。”
关幼萱霎时呆住。
束翼立即:“七郎,别说了!小七夫人,他是……唔唔唔!”
原霁按住束翼的嘴大力捂下,他焦躁地看一眼关幼萱。关幼萱对上他眼神,当即不再说话,掉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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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关幼萱便再也没理过原霁了。
依然同床共枕,依然帮他换纱布,她还会给军营送饭。但她再未给过原霁一个眼神,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关幼萱心中斩钉截铁,想等他这次伤好了,自己就跟师兄一起离开。
让师兄跟原家说自己思乡,回姑苏住一段时间。
等时间久了,她和原霁就和离好了。
军营中号角吹响,出战的出战,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便要听一听原霁讲他那心酸的失败婚姻。
稻草堆上,原霁坐在最高处,拉着唯一的听众赵江河,愤怒至极:“我错了么?我哪里错了!明明是她说想离开我的,她还没跟我好好道歉,现在就不理我了。凭什么?”
束翼在旁边拿着军营的名册点卯,随口给云里雾里的赵江河补充知识:“人家小七夫人说对不起了,七郎不听罢了。”
赵江河看向原霁。
原霁瞪那个多嘴的束翼:“她只敷衍地说过一两句而已,从来没认真道过歉。”
束翼:“那你不是报复回去了嘛。你骂人家是‘灾星’,人家生气了,不理你了,多正常。”
原霁傲然挺坐:“如果不是她当时非要看我,我怎么会走神,又怎么会被内力反噬。我生气,说她两句,她就这般说不得?”
赵江河头疼,他连忙止住兄弟的诉苦:“你等等、等等。让我捋捋……你内力反噬不反噬,和人家小女郎有什么关系?”
原霁一滞。
赵江河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肯定的:“你是见色起意。”
束翼在旁连连点头:“我亲眼看到了,就是见色起意!他眼睛都直了!”
原霁愤怒踹去:“滚!”
赵江河嘻嘻哈哈地往后一翻身,自己跳下了稻草堆。一会儿,赵江河又爬上来,见原霁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肩。到底是自己好兄弟,赵江河唏嘘着搂住原霁的肩:“你呀,放下架子,跟人家好好道个歉不就行了。身为郎君,你要大气一点,脸皮厚一点。
“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你总懂吧?”
原霁低头,嘀咕:“床头打架都没有过,床尾和个屁。”
赵江河伸长耳朵:“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原霁淡然:“没有。”
赵江河坏笑。
他继续出主意:“你是真的不行啊……这样,听哥们儿的,睡了她。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你总行吧?”
原霁没吭气。
正在这时,一个军人路过这边,冲着他们喊:“午膳时间到了,有人来送饭了——”
赵江河预感到原霁又要开始炫耀,便不甚情愿,不想去观看那对斗气的小夫妻是如何“情深似海”的。但是原霁非要架着赵江河,兴冲冲地将人拉到营帐门前。
原霁进帐之前,略微矜持地理了理袖子。原霁拉开帐门,两个女郎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站着,背对着他们。
听到动静,两位女郎回头。一个年长些,一个年少些。年长的女郎一脸严肃地看着帐门口的几个少年,年少的女郎穿着胡服,滴溜溜眼睛一眨一眨,充满灵气。
小女郎用熟练的大魏话跟他们打招呼,声音好听得如同百灵鸟:“你们好。”
她们谁都不是关幼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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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妇人是原霁的姨母,金姨。
金姨让他们三个少年进来,跟他们介绍自己旁边的年轻小女郎:“小七,这是铃儿。以后见了面,不要当不认识,要照顾表妹,知道么?”
原霁一直知道这个表妹的存在,但这时他才第一次见到金铃儿。原麻木道:“我知道了。”
金铃儿生得甜蜜活泼,对着他们露齿而笑。金铃儿笑吟吟地说自己之前帮母亲去采草药治旧伤,错过了表哥的婚礼,心里很过意不去。
金姨早年跟着丈夫打仗,身体弄得不好,一直流产,无法孕育子女。丈夫死后,她收养了一个女儿。
金姨对自己收养的这个女儿分外满意,因金铃儿虽是羌人出身,但从小长在凉州,和大魏人也差不多。且金铃儿说话甜蜜,又在金姨的教导下,能弯弓射马,还耍得一手好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