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蒋墨偷走的是什么,只知道此物关乎漠狄未来,绝不可放任。
关幼萱努力干扰他们,但这些人亦是军人。她口干舌燥,这些人根本不能打动。关幼萱绞尽脑汁地想法子自救:她不愿真的被当人质做交换。
关幼萱红着脸结巴:“我、我想解手,你们停下呀。”
“吁——”极速奔驰的骑士们全都停了下来。
关幼萱诧异,不解他们竟然会听自己的话。然而顺着敌人们的目光看去,风雪呼啸,关幼萱望见白茫茫的雾气尽头,数十匹马立在黑暗中。
缓缓的,雪雾散去,原霁的面容露了出来。
漠狄人当即摆出阵势,横刀向原霁领兵的方向。
关幼萱目中陡地亮起,如水清淌。
原霁和众骑士站在下风口,他并没有穿战袍,仍是离开时那身黑色武袍。骑士们沉默地跟随原霁,眈眈望着数倍于他们的敌军。
原霁目光与关幼萱准确对上。
原霁:“放开我妻子,我放你们出凉州。”
漠狄人首领高声说着不熟练的凉州话:“我们有千人!你只有百人!七郎,你打不过我们!我们不会亏待你妻子,我们要和你们做交换!”
原霁露出笑。
他的笑冰凉,有一种森然感。
他缓缓地抽出腰间弯刀,他身后的骑士们跟随着他一同抽刀。
原霁道:“你们弄错了,我不是来与你们做生意,我是来带走我妻子的。放人。”
漠狄军将领觉得他疯了,一百来人就敢对上他们千余人?诚然,他们都听过原霁之前打过的几仗,确实漂亮。然而谁又是吃素的?
敌军将领:“绝不可能!”
原霁颔首:“好。”
他慢悠悠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我会对你们这队兵进行猎杀。每一个时辰,我出现,都会带走你们一些人。
“我们不妨试试,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是你们逃出凉州的人多,还是我猎杀的人多。
“而我妻子但凡被你们伤到一下,我们连这个谈判都不会有……当心,第一个时辰,开始了。”
风雪隐去少年的声音,原霁所领的骑士们后退,重新回到了雪雾中。敌人们警惕时,他们这只庞大的军队,从某个方向传来了死人后的惊慌喧嚣。
将领惊怒:“集兵!不要分散,不要给他机会!走!”
黑暗中,年轻的狼王藏起了锋刃,却露出了爪牙。无声无息的漫雪夜,狼王时隐时现,每次出现,必带来死亡。
狩猎者的追杀游戏,狼王队猎物的残酷与玩弄,将由他们这只军队第一次感受。
—
武威郡已战火燎城。
木措是漠狄的主将,各方为他提供条件,他带着三万大兵浩荡南下,直攻武威。武威郡的常备兵马不过一万,木措本是领兵之才,又有如此充裕的人马,拿下武威,刻不容缓!
木措困住了两条直通武威的河,他掐断水源,又有兵力在手,将艰难的攻城战打得格外顺畅。
而武威郡中守城的,是赵江河。金铃儿在军营中来回穿梭,日日帮助伤员疗伤。武威郡的情况一日日差下去,伤员越来越多,外面来的水却不能用。
城中将领太少,金姨披上战袍,等着再战机会。
木措算着他们的承受力和援军的速度,木措嘱咐:“继续攻!”
漠狄人仿照大魏人建了云梯,他们用铁蹄踏破战壕,用火弩射向城头,再攀着铁.锁爬墙。他们一日不停地攻城,城墙上插满了弩,女墙已有了裂缝。
城门被木桩撞击!
赵江河怒喊:“守住守住!砍掉他们的梯.子,别让他们上来!”
金铃儿跑上城墙,气喘吁吁:“赵大哥,伤员们都没有干净的水清洗伤口了。”
赵江河红着眼:“忍着!”
他心跳剧烈,焦躁万分:“妈的,援兵怎么还不到……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武威被攻了吧?”
“将军,你看!”一处射箭的兵士那里,传来惶恐的惊呼声。
赵江河和金铃儿立即奔去那个方向,他们扶在城墙上,惶恐地看到下方攀着铁.锁向上攀爬的敌军中,大部分人被射箭、被浇水、被剑砍,都摔下了城,但有一人身法灵活至极,只是赵江河俯身刹那,那人已经又纵又跃,顺着梯.子向上攀走了数丈。
赵江河大急:“射箭射箭!”
士兵们急急忙忙射箭,然而那人何其让人骇然!片刻间,那漠狄人距离攀上城墙,已不到一丈距离。
赵江河亲自提刀向下挥砍时,听到那人开了口:“别闹。”
赵江河挥下的刀,被那人抬手握住。那人一手顺着铁锁,一手向上握刀。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戏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字正腔圆的大魏话。
且是女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见这个漠狄军人打扮的人翻身跳上了城楼,翻了进来。她脱掉身上的敌军军服,拍了拍肩头的雪花。
挑一下眉,封嘉雪对他们笑:“嚯,打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