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他的床上。
原霁眸子一暗,喉结轻轻滚动。他野狼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关幼萱,瞬时饥渴得整个人血液都在跳将而出。他拿不配合的关幼萱没办法,可他脑中蓦地想到自己在军中时常听到的郎君们讨论出的对付女郎的手段:
婆娘不听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一次不行就两次。
没人能够抗拒亲密到极致的刺激和温暖。
关幼萱见原霁眼神不对,她警惕地侧肩要躲,要跳下床。原霁恶浪扑食一般向她扑来,一下将关幼萱按在了怀里。细密的温度,灼灼而凌乱,混沌又激烈。原霁扣着关幼萱,关幼萱如同面对烈风暴雨一般。
关幼萱趴在硬木板上,拼命挣扎:“我不要!放开我!”
原霁胡乱地安抚:“马上就好,萱萱,别躲我……”
关幼萱心中泛起无限委屈,这是怎样的人,他在凉州做的混账事说不清楚,见到她就仍想得到奖励。他这般压制她,是否他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压制凉州军营中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女郎?
关幼萱心中涌上无限酸楚,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在原霁的压制下,猛地将他推了开来。小女郎声音带着颤音,向来软糯的声调变得几分尖厉:“我说了我不要!”
原霁怔然而坐,长发贴面,领下肌肤被掐出几点红痕。他不在意那些,他只迷惘地看着眼眸发红、似含泪意的关幼萱。榻外帐口的烛火幽幽照着帘子,帘中却静到了极致。
关幼萱仰着脸,坚定地准备迎接原霁的怒火。
而原霁傻傻地看着关幼萱这般抗拒自己的样子,他想不通,又怕她哭,便讷讷道:“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睡?”
关幼萱:“你背着我养过女人么?”
原霁脱口而出:“当然没有!你、你……在吃醋?”
他恍然大悟后,眼睛一瞬间亮起。他兴奋地要扑去,但关幼萱目光几分冰凉,原霁挠挠头,没敢越雷池一步。他抿唇一下,纠结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没有做那种事。”
关幼萱目中含哀。她盯着原霁,可她心乱如麻,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原霁试探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好不好?”
关幼萱低声:“可是夫君,我不相信你了。”
原霁呆住。
五雷轰顶一般的打击感催来,他脸色微微发白,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恨和委屈之意。可是原霁怔坐着,半晌只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了?明明是你、是你……”
明明是她被她家人撺掇着离开他。
他都没有发火,她凭什么先指责他。
关幼萱低头,好一会儿,她小声而坚定:“我现在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不信任你,你对我撒了谎,你的一次欺骗,造成了我再也不能相信你的话。我需要回凉州,自己查清楚。如果我查清楚了,我查清楚了……”
原霁冷冷道:“你就会离开我?”
关幼萱抬头,在这一瞬间,她从原霁眼中看到了酷戾和阴鸷,还有风霜冰原下藏着的刀剑。刀剑光影飞烁,她一句回答得不够好,都会引起他的暴虐。
关幼萱想到蒋墨口中的原淮野囚禁原霁母亲的事。当日原淮野决定囚禁金玉瑰时,原淮野看向金玉瑰时,是否正是原霁此时看向自己的这般眼神呢?
那么金玉瑰,自己的婆婆,伤痕累累之下想要一个答案,想与原淮野一刀两断时,却遭受情人的囚禁……她是何其痛苦绝望?
关幼萱柔声:“少青哥哥。”
原霁怔一下,因她这一声唤,而眼眸光微晃。
关幼萱伸手握住他放置在膝上紧握的拳头,她不顾他之前的猛烈与此时的狼狈,她温柔地依偎向他,抱住他脖颈。关幼萱轻声安抚他:“少青哥哥,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结局,你都是很好的。”
原霁心中沉闷,想到,我再好,你不还是想离开我?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想,我绝不会放她离开。他没有做错事,关幼萱会知道的。他会想办法……原霁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讨好关幼萱,让她重新信赖自己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小淑女窝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抚他……安抚他?
原霁眼底阴霾浮起:“你是不是在驯养我?”
关幼萱一惊,连忙从他怀中移开。她认真地仰头,向他保证:“没有的。夫君是人,又不是宠物,我怎会驯养夫君呢?”
她笑容干净甜美,欺骗性强。原霁低头盯着她的笑脸半天,冷嗤了一声,半信半疑之下,却也没说什么。原霁不悦道:“既然不想和我……那就洗漱睡吧。”
关幼萱怕刺激到小狼崽来强的,当然乖乖点头。吹灭了灯烛,小夫妻二人一里一外地睡着。关幼萱模模糊糊地陷入睡梦时,又被原霁摇醒。她含含糊糊地唔一声,脸颊就被他快速亲一下。
他怕她不肯给他亲,亲一下就离开。原霁晃关幼萱的肩膀:“你要跟我回凉州算账,就是起码现在不离开我对不对?那你,你是小淑女,小淑女是不是应该顾忌夫君的面子?”
关幼萱眨巴着眼,长发散在榻上,抱怨道:“你要干嘛呀?”
原霁又趁她不备,偷亲她一下。小女郎瞪来,他却嬉皮笑脸,心满意足。原霁正儿八经道:“在外人面前,我们扮演好一对夫妻,好不好?不要让人看笑话,觉得我连你都管不了……咱们私下里再吵架呗。萱萱,你得给我面子啊。”
关幼萱太困了。她不想理他,但他一直晃她。她混沌中,只好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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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只蒙蒙亮,关幼萱尚在熟睡,原霁就出了院子。他清晨有晨练的习惯,关幼萱已经可以做到不被他吵醒。但是今日原霁出门,不是为了晨练。他按照自己昨日在钟山脚下记下的地形图,熟门熟路地跳上房檐,在一片黑如麟的屋宇上自如穿梭。
他寻到了自己的目标,跳下去,正要到目标地方报身份入门,旁边传来一声咳嗽声。原霁侧头,见是关幼萱那位师姐,天未亮她也不睡觉,正靠着墙守株待兔。
张望若困得眼睛发红,哈欠连连。但是等到原霁,她还是很欣慰。她向原霁又赔笑又拱手,才说服原霁与她一道走远了些。到巷口一槐树下,张望若连连叹气:“我就知道你要来找蒋墨算账,所以从昨晚蹲到现在。幸好你光明磊落要敲门进去,你要是直接翻窗进人家屋子,我可等不到你了。”
张望若:“妹夫的武功天下第一,就是难啊。”
原霁的沉冷脸色,因她一句“妹夫”而微微缓和。原霁却仍道:“蒋墨掳走萱萱,我是要给他教训的。我要让他知道,我的人,他敢碰,我就要他付出代价。师姐不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