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父子不言不语,也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
哪怕原淮野给自己判了死刑,与妻子离心,与两个儿子都不亲近。日后原淮野,必然也是孤零零一人……坐在幽暗中,被阴暗吞并。
关幼萱心中登时酸楚,她从自己怀中拔出匕首:“夫君,你低头。”
原霁不解地低下头,关幼萱仰头,锋利的匕首向他发顶刺去,他眼睛盯着她,一目不闪,丝毫不信她会杀他。关幼萱用匕首割了他一绺长发,握在手中,她对原霁说:“夫君,我去去就回。”
原霁目中闪了一下,见关幼萱转头重新跑回原淮野府邸,他没有阻拦。他微微侧头,看到巷口出现的蒋墨,蒋墨目如毒蛇般,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对上原霁目光,蒋墨似想上前,但想起什么,又忍耐下来,掉头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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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重新回来的关幼萱跑进大堂,在原淮野诧异下,她将一绺被自己系好的儿郎长发,放在了桌案上。
关幼萱低头,不好意思:“是夫君的头发。”
她愧疚道:“……我只能给你这个……当念想了。”
她是这般温柔的女孩儿。原淮野看着她,目中光轻轻闪烁。关幼萱不敢多看,匆匆转身往外跑。
即将夺门而出时,关幼萱听到身后原淮野突得说了一句:“当年我与玉瑰,你阿父与你阿母,我们曾戏言,若是日后各自婚娶,就给孩子定下亲事。”
关幼萱错愕回头,目瞪口呆。
原淮野终于轻轻笑了一声。他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原霁留在钟山此处, 不过是给各方一个面子,他实则无什么事。到原霁生辰这日,就连关幼萱都觉得二人待在此地有些无趣, 与周围贵族男女格格不入。
关幼萱便与原霁商量起他们回凉州的事。
原霁立在一场马球赛事的栏杆外,目光沉沉如水,盯着场中三方小国夹击大魏。关幼萱这般一提, 他目中光轻轻一闪,转头便笑道:“好啊!我早就想走了,怕你舍不得纸醉金迷。”
关幼萱恼怒地在他后背上轻轻打了一下,原霁侧身灵敏躲开。他手包住她粉拳,正要说什么时, 听到满场的唉声怨气。小夫妻二人一同扭头去看,连关幼萱都错愕:“是大魏的马球又输了么?”
原霁:“水平太差了吧。”
原霁再道:“长安人就是不行啊, 连个马球都玩不好, 当什么纨绔子弟。要是我……我的朋友们在……”
他大剌剌地指点一通,周围男女向二人投来忿忿之色。关幼萱一骇,连忙紧拽住原霁,将原霁拖出包围圈。她二人身份不好与人明示,成为众人中心, 可并不是好兆头。
原霁并不在意:“我们去看看别的赛事。”
他顺手搂住关幼萱的肩,自己的肩膀轻轻一侧, 离开时, 目光向某个方向顿了一下。那里, 正站着蒋墨。
蒋墨脸色阴晴不定, 他连续两日被原霁这般搅局, 心中觉得晦气。而他心中仍想和关幼萱说说话, 他不在意原霁, 却有些在意关幼萱对自己的看法。但是自原霁到来,原霁将人看得死死的,蒋墨根本寻不到和关幼萱相见的机会。
他想就最近的事,和关幼萱谈一谈。
……小淑女怎那般不争气?来的时候不还被原霁气哭么,怎么这就原谅了?
原霁必然是与原淮野一样的混蛋,才让女郎们都爱他。关幼萱应该警惕才成。
蒋墨犹疑半天,仍是打算逆着原霁,去寻关幼萱。他是打不过原霁,但是挨上顿揍,能得到关幼萱瞩目,也值了……蒋墨正迈开步子,衣袖却被下方一只小手扯住。
人小鬼大、故作郑重的声音在腰下响起:“堂哥,孤看不见马球赛了,你抱孤去别的地方看吧。”
蒋墨扭头低下脸,见是年过七岁的小太子。小太子眉目乌黑,语气一本正经,只有抓着蒋墨衣袖的手晃啊晃,才看出几分小孩子的稚嫩来。
蒋墨与自己这位小堂弟,关系是很不错的。
但他今日要追关幼萱。
蒋墨没好气:“我有事,你找别人吧。”
小太子垂下睫毛,失落道:“下午孤就要回去练字了。这一日马球赛,孤都没见过一场胜仗。”
蒋墨俯眼看他,心中想到这位小太子的不容易。如今天子多病,恐自己也早有预感,便早早立下太子。太子却非皇后所出,之前宫廷与前朝争议颇大……一个几岁小孩子扛着这些,努力当好一个太子,连想玩一会儿,都要找个借口。
蒋墨蹲下了身,与他平视。
小太子漆黑的眼睛盯着少年郎君俊逸非凡的面孔,抿唇偷偷笑了一下。这位堂哥色厉内荏,最是心软,他早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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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和关幼萱辗转在各只马球赛事间晃,越看,原霁脸色越黑。
他之前忙着追慕关幼萱,整日绞尽脑汁想讨关幼萱欢喜,根本没怎么看过球赛。而这两日他发现关幼萱虽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对他的态度软化了下来。
小狼崽高兴了,得意了,便有心思看球赛了——
大魏打得什么鬼样子。
就看了五场,三场男子赛事两场女子赛事,只有最后一场女郎的,勉强赢了。前面的全输。
但女郎们好不容易赢了一场,接下来又是齐刷刷的输……
原霁看得脸黑如盖,颇为不悦。于他这般喜欢玩闹的人来说,球打成这样,实在丢脸。何况梁王办这赛事,目的还是扬我国威……这如何扬得起来?
原霁与关幼萱说着那些人打得如何拦,他指手画脚半天,想举个例子……他盯着关幼萱,道:“就是你上场,也不会比他们输得更难看了。”
关幼萱脑中在想着何时回凉州。他冷不丁这么一句,她翘起下吧,扬眸不悦:“你是瞧不起我的意思么?”
原霁一愣,然后懊恼自己的失言,赶紧找补:“我是说,他们见天练,却练得不怎么样。而你现在可了不起了,练武练得那般认真,金姨夸你,我都听到了!若是女郎队中有你,咱们就又能赢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