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那位老将军的长子娶小老婆,这种场所,李泗那混蛋肯定出现,我们去不去?”
原霁:“去吧。”
赵江河凝视他:“你可想好了,漠狄人巴不得你现身,想把你留下。”
原霁目中阴鸷连连,在漠狄一个月的风霜露宿,让他更显酷冷。他轻声:“谁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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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之日,刚解了毒、身体还虚弱的蒋墨和自己的母亲争执之下,终是靠着暴虐的脾气,与他身体的羸弱,赢得了长乐长公主的退让。长乐公主将张望若交了出来,让蒋墨自己处理此事。
蒋墨被关幼萱扶着,披衣靠着床榻,冷冷地盯着张望若进屋来。
关幼萱紧张地盯着张望若,见张望若露出的脸上、手上没有伤口,师姐行走的步伐也与往日无异。关幼萱微微舒口气,露出笑容:“师姐!”
张望若和自己小师妹颔首打招呼后,看向蒋墨。她目中含着一丝笑:“柏寒这是醒了?”
关幼萱明显感觉到自己师姐看过来时,蒋墨靠着自己的身体僵了片刻。关幼萱疑惑的目光看向蒋墨,见蒋墨阴声:“你就知道我肯定会醒?没有被毒弄死?”
张望若笑一声:“自然啊。李泗身上哪来的那么厉害的毒,他要是能弄死一个人,他第一要弄死的就是原霁,或者弄死你母亲、你父亲,都比你这个长安城中的贵公子有用得多。毒下到井水中,长安城中又有天下医术最高的御医们,我便知道柏寒必然性命无恙得保。”
蒋墨被她对自己的鄙夷,气得脸色难看,差点又要吐血晕倒。他强撑着:“那你进去我母亲的牢狱,是何目的?”
张望若想了想,抱歉地看着他:“赎罪啊。”
蒋墨冷嘲:“不是吧?你是怕我醒来,与你算账吧?你那般对我,分明是打算逃走的。但是出了李泗这事,我昏迷不醒,所有人被严加看管,你显然是脱不开身,走不了了。与其我醒后与你要死要活地算账,不如你直接进我母亲的牢狱,我母亲要是把你折腾个半死,等你出来,我的气也消了,不好意思对你下手了。”
蒋墨:“你这个混账!你是为了洗清自己的无辜,你根本不、不……对我一点也不好!”
他语气里的愤怒之余,透着许多委屈与怨苦。他和自己这位老师交手,竟然要绞尽脑汁猜老师的心思……张望若并不像旁人那般敬他的身份,他在她面前,如同被她刷着玩一般。
就连他中毒……他也觉得,她关心的不是他本人的生死,而是他会不会连累别人!
张望若目光闪烁,笑:“我们师徒之间,说这般见外的话做什么。让人看笑话。”
关幼萱果真小心翼翼地举手,试探着加入两人的对话:“师姐,五哥,你们在说什么?五哥,你为什么要和师姐算账?”
蒋墨眼睑颤颤,面上浮现一丝病态的晕红,咬牙切齿:“她心知肚明!”
张望若摸鼻子,望天。
蒋墨心口起伏,道:“张望若,我迟早弄死你!”
张望若向后退一步,靠在屏风上。她勾着眼,冲这个方向笑一笑。她慢悠悠:“来啊。”
在蒋墨动怒前,张望若先说一句话:“可惜你从漠狄带回来的东西不见了,柏寒为了那植物,差点害死我……”
蒋墨恼怒:“你又旧事重提!你总是这招!”
总是拿这招寻他的错,堵他的口!
张望若在小师妹若有所思的凝视下,厚着脸皮继续向下施施然讲道:“植物丢了,某人又要哭啼啼,得不到那微薄的父爱了。父亲对某人失望,柏寒你觉得那人会不会半夜咬着被子哭鼻子?”
蒋墨:“……”
关幼萱不看他,眼中也干干净净,但蒋墨心中生恼,只觉得关幼萱在努力压制自己对他的同情。他自己瞪着张望若的眼神如同喷火,可是他现在动不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对着他笑,蒋墨脱口而出:“你以为我那般傻么?其实我还藏有一株植物!”
此话一出,张望若和关幼萱都齐齐看向他。
蒋墨心中略微生起满意感,他缓缓道:“只是我藏起来的植物……被我藏在了西域。”
张望若和关幼萱齐齐茫然。
蒋墨恼羞成怒,不得不将事情全盘托出:“因为我那时偷了花,放火烧王庭,是想嫁祸张望若。但是我怕不成功,于是等我逃出王宫,我就在张望若曾经住过的王城外的一个小倌馆把花留下了。我心中想着,如果漠狄人查到那里,就还是查到张望若头上。”
张望若:“……你居然还想继续陷害我。”
关幼萱结结巴巴:“小、小……小倌馆?是、是我理解的那个小倌馆么……师姐,五哥,你们在塞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张望若和蒋墨一起沉默,蒋墨时不时阴风阵阵地瞪一眼张望若。半晌张望若咳嗽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塞外一趟,把你藏起来的植物拿回来好了。那地方,我熟。”
然而关幼萱偏头想一阵子,轻轻摇了头。她咬住贝齿:“师姐,你留下照顾五哥吧。长公主殿下还对你心中存疑,你若此时出塞,朝廷那边都会盯着你……不如,我去吧。”
蒋墨怔忡脱口:“不可!”
他急得咳嗽:“你与张望若又不同!她那般糙,你却是漂漂亮亮的小淑女,你怎能出塞?塞外很危险的,萱萱你不要去。”
张望若也道:“师妹,不如让师兄去。”
关幼萱不向他们说明裴象先身份的敏感,她只仰头对二人笑,眼眸弯如糖水:“五哥、师姐,放心吧。我会先回凉州,与原二哥商量此事,如果原二哥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但是我能去啊——我有习武,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你们上次不是也见到了么?”
她红着腮,悄悄说自己夫君对自己的疼爱:“而且我夫君给我练了‘女英军’,说回凉州就给我。我回了凉州,这支队伍就能跟着我走了。”
小女郎美目闪烁,望向日光照得雪白的窗棂,托腮柔声:“而且,夫君不就在漠狄么?我万一……能听到他一点儿消息,也是好的。你们放心,我拿到东西就一定将东西带回来,绝不在那般危险的地方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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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中旬,关幼萱告别长安中人,留张望若在长安赔罪并照顾蒋墨,她只身回到凉州,去与原让商量自己出关之事。
同一时间,益州中,一场战事终了,封嘉雪独自坐在帐中。刚刚结束的这场战争,众说纷纭,只因他们的封将军中途落马,差点被马踩伤。
这般小概率事件发生在封嘉雪身上,未免让人惊疑。
军帐中,封嘉雪脖子、脸上,皆有些擦伤,她狼狈地用手肘撑着案木,手掌托着额头,凌乱长发散下。她这样出神了许久,夜幕深了,外头军士来报:“将军,从您府中专程请来的大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