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凉州,身为原家郎君,他命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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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七郎从军营回来后,便一直没离开过二人寝舍。他在屋中和关幼萱说话,抱着她安慰,又与她分析梦中细节。到晚上的时候,关幼萱情绪依然恹恹,可到底不如清晨时那般如同惊弓之鸟了。
关幼萱窝在他怀中,困顿万分,却揪着他衣袖,不愿他离开:“你今夜不要回军营了,留下陪我。”
关幼萱抿唇:“我要不懂事一次!缠着你一次!”
原霁板着脸:“怎么是夫人缠着我呢?是我舍不得离开夫人……你今夜就是赶我,我也不走呢。”
他低头,在她脸颊上咬一口,在她脸颊上留了两道牙印。
原霁一看,脸色微僵。
他正要糊弄过去,关幼萱伸手摸自己的脸,隐约摸到了痕迹。她抱怨:“你还是控制不好力道。”
原霁埋头,笑:“我还年轻嘛。我多练练,力气就能控制好了。”
关幼萱喜欢他这个说法,弯起了眸,认真万分:“对,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
原霁见她仍对此念念不忘,目光不由一闪。他寻思着如何让她放下心时,外头束翼咳嗽一声。束翼没听到里头动静,就朗声大喊:“七郎,有人找你!”
原霁脸黑。
他道:“找我做什么!我今夜陪夫人,不回军营!除非长安派来的兵打到城下了,不然不要找我。”
束翼哼一声,漫不经心:“反正我话带到了,你不出门不要后悔。”
束翼脚尖一旋便要离开,却听寝舍中七夫人柔声开口:“束翼哥,等等。谁找夫君呀?”
束翼回答:“薛师望。”
这个名字,让原霁和关幼萱都愣了一下——消失了很久的关妙仪和薛师望,怎么会出现?
原二郎明明说过,再不想见到关妙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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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原霁给自己的夫人裹好斗篷,带着关幼萱同乘一骑,出了武威郡。他们在城门外,见到了千里迢迢来找他们的薛师望,与关妙仪。
关妙仪坐在沙丘上的大石上,静默眺望月亮,并不说话。
薛师望仍戴着面具,淡声告诉原霁:“我与妙仪四处流浪,一直在西域。十天前,我们遇到一对漠狄人。他们想绕过凉州,从益州去长安,似要谈判什么。我想到之前妙仪差点死在漠狄人手中,便想复仇。
“我们杀了那一队兵马,从那里截获了一张行军路线图——漠狄会和幽州公孙军合作,一同攻凉州。
“妙仪觉得对不起原二郎,非要将这张行军图送给你们。虽然这图被我们截取后,对方计划一定会变。但是……少了一种可能,便多了一个准确的策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关幼萱仰头,看向坐在沙丘上的女郎。关妙仪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月光下,美丽又朦胧。
关幼萱始终不了解关妙仪在想什么,爱情对关妙仪有多重要,但是此夜,关妙仪回来帮他们,关幼萱便感激堂姐。无论如何……关妙仪选了她最想走的那一条路。
不管承受什么样的结果,关妙仪也心甘情愿地承受了。
立在堂姐身后,关幼萱轻声问:“爱对你来说,真的那般重要么?”
关妙仪淡漠回答:“是。”
关幼萱便不多说了,她轻轻看向那处与自己夫君一起说话、交出图纸、告知漠狄动向的薛师望,再看向坐在月光下的关妙仪。薛师望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看着冷冷冰冰没有任何人情味,但他居然真的会因为关妙仪的原因,回来凉州给他们送情报。
关幼萱:“……他待你好么?”
关妙仪望向自己选的男人,她向来淡漠的眼中,多了一些温情。她说:“他是极好的,我知道。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人生一世,本就如人饮水自知。我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关幼萱张口,本想辩驳……但想到原二哥活着,没有如梦中那般惨死,关幼萱便心中释然,到底没那般恨关妙仪了。
也罢……堂姐总是这般自私,但是现实中,起码她自私的后果,没有害死原二哥,也没有……间接造成原霁和封嘉雪的反目。
关幼萱出神地想,原霁总是口口声声说封将军逼迫原二哥跟她走,可是梦中……没有原二哥在的凉州,封将军才是真的对他们不留情面啊。
原霁是傻子,他根本不懂。
而关幼萱想,我到底能做些什么,能够避免夫君梦中那般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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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春末,凉州和漠狄、大魏开战。
开战后半月,关幼萱告诉从外面战场上回来的原霁:“我要回姑苏。”
原霁怔忡。
他看到他夫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拿了自己要带走的女英军的名单,连路线图都已经定好。原霁愕然地看着关幼萱,没想到有一日,是关幼萱通知他,说她要做什么,并且他拦不住。
原霁茫然:“……不是说好,等有空了,我与你一起回姑苏看你父亲么?”
他心里别扭:“你不要我了么?”
关幼萱:“夫君,梦中的凉州,毁于弹尽粮绝。没有粮草,没有长安再提供军粮给凉州,只凭着来自西域的粮食,凉州怎么打这场仗?但是……姑苏不一样了。”
关幼萱喃声:“江南富饶之地,有我阿父和师兄的关系,我能说服我父亲,帮凉州筹粮。到时候只要封将军解决了益州军,那我们就能从益州过路,平安回到凉州。”
关幼萱仰头看他:“我不愿坐在这里等,等你活着或战死的消息传来。夫君,这一次,我要……与你一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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