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

第196节(1 / 2)

可连他自己也没想过,机会竟然来得那么快。

那一年的春末夏初,永康城里的东风比往年更强。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城里飞起了一只又一只纸鸢。永康城的居民爱放纸鸢,从普通的燕子、蝴蝶,到各种奇花异草、秘闻灵兽,有钱人还兴攀比,搞了很多纸鸢比赛,一个比一个花哨。

自从第一只风纸鸢飞起,阿沐就不大坐得住了。

她时不时就用目光去搜寻天空,表情里透出十足的渴望。如果有她最喜欢的燕子纸鸢,她更是会两眼放光,而假如是燕子纸鸢飞得最高,她就会高兴得双颊晕红。

听贺姑姑说,阿沐最喜欢放纸鸢,以往每年东风起的时候,她都会兴冲冲地登上宫墙,牵着风筝跑个不停。

他不禁脱口道:“那让阿沐去啊。”

话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合适:阿沐正服丧,禁玩乐,纸鸢自然也不行。

四周静默,宫人们纷纷垂首,连贺姑姑也不例外。经过小一年的学习,十三岁的姜月章已经明白,这世上礼法最重、人情次之、个人最末,哪怕是对一个从不见面、毫无感情的“血亲”,阿沐也要规规矩矩服丧到两年期满。

他突然不满起来:一个疯子皇帝罢了!

他从不知“敬畏”为何物,所有克制与忍让都是暂时的,是为了最终强大起来以后为所欲为。他一直这么坚信,对所有“大道理的限制”都不屑一顾,所以,因为服丧而不能放纸鸢?太可笑了。

活人的笑靥,难道不比死人更重?更何况他私心里,从来只有这么一个活人重要。其他活着的人不能同她相比,死人就更不行。

对于可笑的阻碍,就要设法去除。

他行动力很强,对自己的目标也十分执著。很快,经过了几天的谋划,他找好了一条通往宫外的路。

在某个云层很薄、天色很蓝的中午,吃饭之前,他拉着阿沐,低声问:“你想不想放纸鸢?”

阿沐愣了愣,紧张地回答:“不行不行,皇祖母会生气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阿沐第一反应是太后,而不是她自己不愿意,这就好。

“那我们不让太后知道,不就好了?”他循循善诱,“今天下午,我是武场演练,你是休息,没课。等等吃过饭,我们悄悄溜出去,去永康城里放纸鸢。”

阿沐吓了一跳,可再一眨眼,她的脸色就陡然明亮起来。

这小孩儿从来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子,相反,她骨子里有股跃跃欲试的冒险精神。

“你有把握?”她兴奋了,但还保持冷静,“那我们怎么出去,又什么时候回来?”

“你跟着我就行。放个纸鸢再逛一会儿,最多两个时辰。”他信誓旦旦。

阿沐又抿起嘴唇,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下定决心:“好!”

那个下午,最初一切顺利。

阿沐为了出去民间吃东西,午饭特意只吃了一点,完了就装困,说要回房间睡觉、谁都不许打扰。而他则是去武场走了一趟,很快就偷偷溜去阿沐的房间。

按着计划,他带上阿沐,顺利避开暗卫的耳目,一路往明珠宫外跑去。

等到他们真的从暗道顺利出宫,真正站在了属于百姓的大街上,阿沐伏在他背上,才“哇”地一声大叫出来。

“皇……你好厉害,好厉害!”她激动地使劲儿掐他肩,但还记着不能大叫出“皇叔”这个名号。

阿沐贴在他耳边,稚嫩的声音发出连珠炮似的询问:“你怎么做到的?我从没成功溜出来过!暗……卫兵都神出鬼没,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换岗?”

不得不承认,他愣住了。

是啊,他怎么能从暗卫严密的耳目下,顺利带着阿沐逃出明珠宫?

――因为他为了避人耳目地杀死她、将她变成自己的傀儡,所以他一直都在查探宫中信息,做好万全准备。

那,这岂非是说……

十三岁的姜月章如梦初醒: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在宫外,岂不是最好动手的时机?

动手……

他环顾四周永康城的城中心,人来人往,不是发生凶杀案的好地方。

他站得太久,引得背上的小人儿心急。

“皇……哥,哥哥!你别傻着不动,快走,万一被人抓回去就白跑一趟了!”她用劲抱着他脖子,晃来晃去,像一大团会自动揉面的面团。

不知怎地,他心中一动:“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我叫你哥哥,才不会引来别人注意。”她理直气壮,还继续催,“快走快走!”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合乎情理的称谓罢了。

却让他魂不守舍起来。

他背着这小孩儿,隐在人群里,一步步朝有纸鸢升起的地方走去。他知道永康城里有几处广场,惯来是放纸鸢的好地方。现在风力正佳,天空中冉冉无数五彩装饰。

他是不是恍惚记得,他也曾像这样背过谁,穿行在阳光温暖的街道上?

还是谁曾像这样背过他,也口口声声叫过他“哥哥”?

没有,他很确定,没有。

一切熟悉都是无端生出的错觉。

但为什么,这种荒谬的错觉竟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阿沐。”

他冲动地叫出她的名字。

“哥哥?”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又开始使劲摇他,兴奋极了,“看看看!哥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