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是为小莲拉的。
对他的喜欢在旋律里,对他的担忧也在音符中。
第一次恋上他的忐忑,第一次吻他时的幸福,第一次抓住尾巴摆弄时的惊喜,第一次尝到欲望时的快乐………点点滴滴,所有一切,无需用言语述说,全在这旋律之中。
湖面之上远远驶来一条游船。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三位年轻的男孩子。
“啊韵,我们这样出来真的可以吗?虽然预赛我们都应该是稳的,但我看其他院校的人都在疯狂准备初赛了。”
“既然出来了,就别焦虑了吧,这一次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连那个尚小月都没有来。金牌想必是我们张琴韵的。我们散散心也没什么。”
坐在他们中心的张琴韵就笑了,“倒也不是如此。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练琴不只是用手练,更是要用脑子来练。”
“啊,练琴还有不用手练的?第一次说这种怪调理论。”
“一位我很崇拜的前辈曾说过,他每天真正练琴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候都是行走在一些风景优美的湖畔或林荫小道,用脑袋思考着怎样更好地解读诠释一首曲子。”
他的一只手臂搁在窗外,靠着窗栏,看两岸垂柳依依,“比赛前一两天的苦练,对技巧的提升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不如像这样出门走走看看,在生活中找一找演奏的灵感。”
“也是,学我们这一行的,一年练到头一天没歇过。弦绷得太紧,初赛前一天,稍微放松放松心情也好。也正好我们几人,难得借着机会聚一下。”
张琴韵出生帝都音乐学院,在帝音选拔赛中拔得头筹,正是这次比赛夺冠的热门人选。
其他几位也都是各大知名院校的佼佼者。因从小便多次在赛场相见,彼此投契,渐渐成为了朋友。
游船转过弯道,岸边千条杨柳拂面。一阵熟悉的小提琴声从岸边柳下传来。
“居然有人在这里拉小提琴。”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妹子。”
“今天又不是周末,有空跑出来拉琴,拉得还是柴小协,不会也是我们比赛的选手吧?”
“我来听听水平怎么样,不过在阿韵几人面前拉柴小协,应该是班门弄斧吧。”
船行缓缓向前,转出柳树下的一道苗条身影,琴声悠悠分花拂柳而来。
长长垂下的碧绦,遮蔽了树下演奏者的容貌,只看得见她随意架在堤岸边的修长双腿。
穿着牛仔裤的膝盖上,一只纯黑色的小小蜥蜴趴着,赫然在正午的阳光中,睡得香甜。
船上说话的几人听着那悠然自在的琴声,渐渐安静下来。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面露惊讶之色。
便是靠在窗边的张琴韵都坐直了身体,闭上眼睛细细聆听,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啊,我知道她是谁了。”有人喊了一声。
“昨天就听到人说,有一个妹子带着一只蜥蜴来参加比赛。”
“对,听说她取代了尚小月来的。一来口气就很大,说学院杯对她来说容易得很。”
听到这话,这几位各大名校的佼佼者们不高兴了,开始各种挑剔,“没见过世面才这么狂吧。要是厉害,早该崭露过头角了。”
“我感觉她拉得也不怎么样,我感觉欠缺力度,表达得太温柔了。”
“她太随心所欲了,我就没见过人这样拉柴小协,碰到严格点的教授,没准当场就要叫停。”
只有张琴韵睁开双眼,盯着那柳树下的身影一言不发。
第42章 姜临
晚上,半夏回到音乐厅的时候,持续了两天的预赛已经结束。
八十多位选手数量减半,只留下四十人。由于人数众多,没有举行单独的宣布仪式,只将进级选手名字公示在音乐厅大堂的广告牌上,用喜庆的红色字体滚动轮播。
一时间所有参赛选手和他们的家人都簇拥到大厅的广告牌下,昂首寻觅,议论纷纷。
有人找到自己名字,兴高采烈地相互庆祝。也有找不到名字的,忍不住扑在父母肩头哭泣流泪。
半夏还没找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蹲在她肩头的小莲已经开始高兴地甩尾巴。半夏顺着它的提示,在第三排的最后一个位置看见自己的名字,心底松了一口气。
早上推荐她坐游轮的女孩正巧站在半夏附近。
她看见了半夏,转过头来问道,“你去坐船了吗?感觉好不好?”
“嗯,风景很美,柳树很漂亮。我们很少有这样多的柳树,这一趟真是值得,谢谢你。”半夏笑着和她道谢。
“你觉得好玩就好。”那女孩低下了头,声若蚊虫,“我连预赛都没有通过。或许我也该和你一样,找时间玩一玩,让自己放轻松一点。”
她的脸色很不好,挂着青黑的黑眼圈,小下巴尖尖的,虽然没哭,却令人看上去十分不忍。
半夏还记得她昨天还在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练习下一场的曲目练到天亮。
谁知竟今日却发现自己连参加初赛的资格都没有。
在大厅里,有许多像她这样失望伤心,乃至伏在亲人怀里哭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