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臣涛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南桥,这天是陈知予值班,她直接就把猫还了回去,吴臣涛道了谢后就抱着猫离开了,结果还不到俩小时呢,吴臣涛又杀了回来,还气势汹汹的,理由是他闺女被虐待了,回去后一直拉肚子,都拉脱相了,现在正住院呢,话语间满满都是担忧和心疼。
陈知予反驳自己没有虐猫,吴臣涛不信,执意讨要说法,并要求她承担娇娇的全部治疗费用。陈知予气急败坏,感觉这人就是在恩将仇报,别说她没钱了,有钱也不会给他。
俩人争执不休,于是大吵了一架。
从那之后,南桥和胜柏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本就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越发的雪上加霜。
吴臣涛刚才听别的服务员说外面有人闹事,立即赶了过来,看到陈知予后,整张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不悦道:“替天/行道也要看地盘吧?这儿是胜柏,不是南桥。”
言外之意:这儿是我的酒吧,用不着您多管闲事。
陈知予倒是没法儿反驳,这回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在看到那个女人摸季疏白脸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博取和尚弟弟好感的机会,于是不假思索地从南桥冲了过来。
但无论她是否是正义的一方,在别人的地盘上大杀四方,终究是有点理亏,更何况南桥和胜柏的关系还那么微妙……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的时候,身旁的季疏白忽然对吴臣涛说了句:“跟她没关事,事情是我惹出来的,陈老板只不过是路过,好心替我打抱不平而已。”
吴臣涛皱眉询问:“你惹什么事了?”
劳力士男立即指着李姐说道:“他动手打人。”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道,“打女人就算了,态度还这么蛮横,这就是你们酒吧的服务质量?”
一听自家服务员打人了,吴臣涛的脾气瞬间上来了,瞪着季疏白呵斥道:“谁让你打客人呢?”
劳力士男一看老板也站在自己这边,气焰再次嚣张了起来:“让他道歉也不道,就他妈没见过这种服务员!”
季疏白一直没有反驳,低着头,微微蹙眉,抿着薄唇,一双好看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安与委屈。
陈知予一看他这样就心疼,像是看到了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绝对不能容忍和尚弟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
陈知予的脾气又上来了,气急败坏地瞪着吴臣涛:“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打人?”
吴臣涛也有自己的原则:“不管为什么动手打客人就是错的!”言必,他又看了眼季疏白,道,“他有委屈为什么不自己说,用得着你说?”
劳力士男冷笑一声,揶揄道:“说出来的还能是委屈么?不委屈怎么让人心疼?我看你赶紧开了这个服务员吧,人家的心就不在你这儿,拿你当跳板呢。”
季疏白没有为自己辩解,眼帘微微地垂着,神色中闪烁着暗淡的光芒,即便一言不发,陈知予也能感受到他的无辜与委屈。
心疼坏了!
她冷眼瞧着劳力士男,反唇相讥:“论起挑拨离间和颠倒是非的本领,你比村口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要厉害。”
劳力士男气急败坏,又要开喷,然而只说了一句:“你他妈……”就被季疏白的一个眼神压制了。
天真纯良的少年,在瞬间变的阴栾狠戾,极具威胁力。
劳力士男这回忍无可忍,伸手指着季疏白:“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神,他比谁都狠,他委屈个屁!”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季疏白的脸上。
季疏白诧异不已,苍惶不安,漆黑的双眸无比澄澈,闪着微波,如同被投了一颗小石子的清潭。
大家没发现什么不对经儿的地方,只看出了他的紧张与无辜,于是乎,所有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了劳力士男身上。
劳力士男咬牙切齿地瞪着季疏白:“婊/子都他妈没你会装!”
陈知予瞬间炸了:“你再骂他一句,老娘撕烂你的嘴。”
吴臣涛也蹙起了眉头,道:“哥,您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员工不合适吧?我这员工从刚才到现在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您这通脾气发的,是不是有点没道理了?”
陈知予看了吴臣涛一眼,心想这人也不是一点良心也没有。
劳力士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狠狠地瞪了季疏白一眼,气冲冲地坐回了原位上,但并未停止要说法:“我不管,这服务员打了我们的人,今天必须道歉,不然这事儿没完!”
吴臣涛奉行顾客是上帝的理论,叹了口气,对季疏白命令道:“跟大哥和大姐道个歉。”
“凭什么?”陈知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吴臣涛,“服务员都被占便宜了还不能反抗?那在你们家当服务员挺惨呀,不但要出力还要卖身?”
李姐听到这话后瞪着陈知予骂道:“你这人说话会不会说话?谁逼着他卖身了?不就是摸了他一下么?”
陈知予面不改色:“您办的事可比我说的话恶心多了。”
她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不说难听点,包括吴臣涛在内的这五个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的根源在于谁。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南桥,她早就亲自动手了。
吴臣涛现在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女的耍流氓,于是季疏白打了她——那这女的确实该打,耍流氓的全是傻逼,不分男女,但是……客人毕竟是客人,服务员打客人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酒吧的名声会有影响。
叹了口气,吴臣涛无奈地看着季疏白:“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的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谴责,“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客人。”
季疏白没有反驳,眼眸微垂,语气卑微,带着歉意:“对不起。”
他依旧微微低着头,眉宇间尽显柔弱与无助。
陈知予气不打一起出来,恨铁不成钢,想开口骂他,却又舍不得骂——和尚弟弟这么天真单纯,怎么能骂他呢?——压着脾气说道:“不用认错,你没有错。”但是她舍得骂吴臣涛,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这种人,就是利欲熏心,黑白不分,我告诉你,他辞职了,不干了,从现在起他是南桥的人了。”
吴臣涛不气反笑:“你说他辞职他就辞职了?整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南桥离倒闭不远了?但凡有点的脑子的人也不会从我这儿辞职去南桥。”
这话戳到了陈知予的痛楚,令她哑口无言,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和尚弟弟不一定会辞职,更不一定会同意去南桥,她不能擅自替他做主。
但是,总要争取一下吧。
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季疏白,道:“你愿意跟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