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予并没有明确表态,依旧保持着一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女态度,语气却十分关切:“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季疏白的神色忽然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不是那方面的负责。”
陈知予:“……”
那还能是哪方面的负责?
季疏白:“我的意思是,希望姐姐以后能够多多爱护我一些,不要像今天早上一样,随随便便就要把我赶走。”
陈知予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弟弟压根就没要以身相许的意思,只不过是担心她会把他赶走而已。
忽然有点尴尬,还有点憋屈和挫败,感觉像是煮熟的鸭子忽然飞了。
这个臭和尚为什么就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人都有一种逆反和挑战的心理,越是求而不得,越想去求。
季疏白越是对她不为所动,陈知予就越想去挑战他。
咬了咬牙,她把脾气压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笑容:“怎么会呢?除非你主动离开,不然我绝对不会把你赶走。”
“姐姐应该、不会骗我吧?季疏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信任,再配上紧张又不安的深情,看起来相当地惹人怜爱。
陈知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从来不骗人!”
季疏白:“姐姐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人?”
灵魂发问。
面对着和尚弟弟纯洁无辜的眼神,陈知予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
她怎么可能没骗过人呢?
况且,成年人的世界,谁不骗人呀?
不骗人怎么混社会?
骗人、吹牛和侃大山这些事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张嘴闭嘴那么简单的事。
她用了整整十年,练就了这样一张吹牛不打草稿的嘴。
虽然心虚,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再次斩钉截铁地保证:“是的,从不骗人。”
季疏白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却无比真挚,语气乖巧:“好,我相信姐姐。”
陈知予大言不惭:“你相信我就对了。”随后她温声催促道,“快喝汤吧,一会儿凉了。”
羊汤很暖和,一碗羊汤下肚,身体里面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
喝完汤后,陈知予将长发扎成了马尾。
汤馆距离金落山景区大门不远,走路的话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吃完早饭后,陈知予和季疏白一边慢慢散步,一边朝着金落山走。
深秋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陈知予早上出门的时候头发没干透,着了点凉,喝完羊汤后虽然暖和了一些,但也只是暂时性的,空气中的寒意却是持续性的。
即将走到景区大门口的时候,她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还有点流鼻涕,这时,面前忽然跑来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手中拿着几顶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帽,声音清脆又好听:“姐姐,天冷了,你要不要买一顶帽子?”
女孩的双眼明亮漆黑,眼神如春天的池塘般清澈干净。
陈知予被她的眼神打动了。
曾经的自己,也有这么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神。
“多少钱一顶?”她笑着问。
女孩:“二十。”
陈知予:“才二十?”她以前上街摆地摊的时候,这种毛线织得帽子她能卖到五十,虽然进价才十五。
女孩点头啊点头:“对,二十,我和我姐姐一起织的。”说完,她还朝着不远处指了一下,“那个就是我姐姐!”
陈知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孩,比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大不了几岁,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女孩坐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张薄毯,两只手中各拿着一根长长的木质毛衣针,正在织一顶黑色的男士帽子。她身前还铺着一张深蓝色的布,布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线帽。
这副画面,令陈知予的记忆瞬间回到了九年前。
至今为止,她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上街摆地摊儿时的情景,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甚至连日期和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九年前的七月二十号晚上八点。
那年她十九岁。
东辅大学北门后面有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街边除了有卖小吃的,还有许多卖小商品的地摊儿。
这条街的人气常年兴旺,不分寒暑假,但如果在学生上学期间,客流量会更好。
大一暑假,她瞒着哥哥去进了一批货,夜幕降临后背着包去了这条街,在某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摆了个地毯。
之所以找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是因为第一次去摆地摊的她豁不出去面子,甚至担心会遇到熟人,还带上了黑色口罩。
进货的钱是她平时做兼职赚来的。
大学生做兼职的途径不多,尤其是大一新生,无非是家教、服务员或者活动礼仪,这几个职业她都去干过,但收入都十分绵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