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潭侧目看了一眼这间不怎么高档的酒吧,想了想,询问道:“你哥呢?”
陈知予神色一僵,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看向傅云潭的神色越发冷漠,红唇启合,毫无感情地回了两个字:“死了。”
傅云潭的目光中划过了错愕,呆若木鸡地看着陈知予。
陈知予的耐心彻底耗尽:“赶紧滚蛋,我不想多看你一眼。”
傅云潭抿了抿唇角:“抱歉,我不知道。”
陈知予长长地叹了口气,烦躁又无奈:“你现在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蛋,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他妈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傅云潭:“……”
面前的这个暴躁又粗鲁的陈知羽,与他记忆中的陈家姑娘相差甚远。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不喜欢她现在这幅充满世俗感的样子,这不是陈家的姑娘。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抬眸看着她,眸光漆黑、深邃,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严厉质问:“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么?”
陈知予知道他问得是季疏白。
虽然她确实是为了三百万才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再次冷笑了一下:“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走是吧?行,我走!”
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她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傅云潭忽然对她说了句:“你想见小黑么?”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却带着十足十的力度。
陈知予僵在了原地,心脏猛然骤缩了一下。
“小黑”两个字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直刺她心头最不堪一击的一个部位。
十年以来,她拼了命地去遗忘十八岁之前的人生,将那段记忆尘封在了心头最深处,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但却被傅云潭一句话粉碎了她所有的努力。
小黑,赛马场,爸爸,师父,师弟师妹,比赛、荣耀,还有驰骋赛场挥鞭驾马的自豪感……顷刻间,这些被尘封许久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似的势不可挡地席卷了她的心扉,并且还带有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她的理智和感情瞬间混成了一团。
她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小黑了。
对于她而言,小黑不只是一匹能够令她决胜千里的千里马,更是她的弟弟。
从她七岁那年起,小黑就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那时的她是个小女孩,小黑也只是一匹小黑马,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征战赛场,一起接受奖励,一起挨罚,一起走过了十一年的时光。
在小黑的身上,有她的灵魂碎片。
家中破产后,她失去了所有,就连小黑她都留不住。
小黑被拍卖了,父亲为她建造的私人训练场也被拍卖了。
从那之后,她没再见过小黑一面,也没再踏入那座赛马场一步,甚至没有脸面去见师父和师妹师弟们。
她将自己的人生分为了两节,在十八岁那个节点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分界线,并且还在分界线上立了一道高高的屏障,遮挡住了视线,以免自己忍不住回头看。
此时此刻,傅云潭只用了一句话就将这道屏障粉碎了。
陈知予红了眼圈,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根根骨节泛白,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傅云潭抬眸看着她,轻轻说了两个字:“坐下。”
陈知予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立即把他撕碎,但最终,她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坐了下去。
“是你把小黑买走了?”她的语气依旧冰冷。
傅云潭实话实说:“我没有,但我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我也可以帮你把它买回来。”
陈知予立即追问:“它现在在哪?”
傅云潭:“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它。”
陈知予:“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傅云潭盯着她,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威胁:“那你就别想再见到它。”
陈知予再次攥紧了双拳,面色阴沉铁青,怒不可遏地瞪着傅云潭。
傅云潭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逼你,但是现在的你,不逼一下,好像不行。”
他与她自幼相识,哪怕分开了十年,他还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扼住她的死穴。
陈知予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倏尔冷笑了一下,语气阴狠地启唇:“现在我手里要是有刀,我一定捅死你。”
傅云潭不为所动,背靠椅背,面不改色地回:“刀要是在我手里,我一定会把刀架在小黑的脖子上,让你跟我走。”
陈知予的额角青筋已经爆了出来:“你就是个混蛋!”
傅云潭漫不经心:“所以我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干。”
陈知予已经快被他气炸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云潭:“我要让你跟我一起去见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