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可爱的弟弟,她可舍不得他。
随后陈知予将长弓挂在了马鞍上,然而就在她准备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小黑却猛然扬起了前蹄,发出了一声暴躁的嘶吼。
陈知予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立即拉紧了马缰,这才没从马上摔下来。
她与小黑心有灵犀,所以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小黑的狂躁情绪,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掌控的危险性,立即大声喝道:“小黑!”
然而却毫无效果,小黑的两只前蹄在空中用力地踢腾了几下,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下一秒,它就以一股势不可挡的疯癫状态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跑了过去。
陈知予根本无法掌控它,一边努力地收紧手中马缰,一边声嘶力竭地冲着坐在休息区内的人群大喊:“躲开!快躲开!”
格桑一直跟她的在身后,看到这一幕后,她立即挥动马缰,紧追陈知予而去,惊慌大喊:“师姐!跳马!快跳马!”
与马接触多年,她太了解马的习性与状态了,一看小黑现在的模样她就明白了,小黑疯了,或者说,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的马非常危险,暴躁易怒,六亲不认,攻击性极强,这时骑在它背上的人就会特别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甩下马,更有甚者会被马蹄踩踏成重伤或者致死。
见师姐迟迟不跳马,格桑曲珍急得不行,追在她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跳马!”
陈知予听到了师妹的喊声,但她却不能跳马。
因为她一旦从马上跳了下去,那么小黑的命运就会被移交给赛马场。
他们对待一批疯掉的马,最温柔的方式是用麻醉/枪/击倒它,最不温柔地方式是用猎/枪/击毙它。
她不能放弃她的小黑,因为小黑一直在等她。
她也猜到了小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它在动物园里待了太多年,或许精神状态早已出现了问题,不然不会那么浑浑噩噩,刚才的振奋与爆发也不是因为重获新生,而是回光返照,是它对她最后陪伴与忠诚。
它把再见她一面当成了使命,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它的精神状态就彻底崩溃了。
傅云潭也察觉到了小黑的异样,不停地朝着喊陈知予跳马,声嘶力竭,眼都急红了,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甚至已经凸了出来。
但陈知予只想让小黑平静下来,可是小黑现在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无论她如何收缰如何嘶吼,小黑皆没有任何反应。
它先撞到了傅云潭,然后狂躁不已地冲进了人群中多的休息区,铁蹄踩碎了木地板,撞翻了沙发与茶几,撞裂了立在屋中的圆柱子,激起了人群一阵又一阵惊恐尖叫。
原本安逸祥和的休息区内瞬间乱成了一团糟,众人开始四散奔逃。
陈知予努力地勒紧马缰去控制小黑,然而却徒劳无功。
小黑又一次地撞翻了一张茶几后,再次仰起了前蹄,发出了一阵狂暴的嘶鸣。
陈知予早已精疲力尽,这次她直接被小黑从马背上甩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小黑的马蹄之下,浑身剧痛眼前发黑,久久不能起身。
只要小黑的马蹄砸下,她的脑袋就会开花。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扑在了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他的身上带着一幅淡淡的香味。
熟悉,又好闻。
陈知予即便不看他的脸,也知道了他是谁。
季疏白。
那一刻她惶恐到了极点,伸出双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后脑,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小黑,不要!”
她这声呐喊几乎是发自灵魂,小黑感知到了什么,巨大的马身忽然一僵,本应径直砸下的马蹄忽然换了个方向,朝着另外一侧落了下去。
脆弱的木地板瞬间被砸出来了两个黑洞。
但小黑也只是清醒了那么一瞬而已,下一瞬,它就疯癫不已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陈知予长长地舒了口气。
和季疏白一同从地上坐起来后,她一边快速起身一边诧异询问:“你怎么来了?”
季疏白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黑色的呢子大衣上占满了木屑与灰尘,面色铁青地盯着她,几乎咬牙切齿:“捉奸。”
陈知予:“……”
就他妈离谱!
但她现在压根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匆忙寻找小黑的身影。
很快,她就看到了正在朝着赛道疯狂奔驰的小黑,在小黑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赛马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白色紧身裤,脚踩黑色长统靴,头顶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安全帽。
她才六七岁大的模样。
陈知予的心头一紧,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这时,追来的格桑朝着她大喊了一声:“师姐,小黑已经疯了,放它走吧!”
陈知予的心脏开始抽搐,剧烈的疼痛从心口传来。
她明白格桑的意思。
与其让它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者死在他人的猎//枪下,不如让她亲手送走它,让它以一种千里马该有的姿态死在赛场上。
陈知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剧痛,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长弓,快步朝着场外跑了过去,拔出了那支插在地上的箭,拉弓搭箭,对准了小黑,嘶吼一声:“小黑!”
这声嘶吼,又是发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