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
恭送皇后离去后,躺在床上假扮聿珏的画眉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为知晓真相的极少数人,袁既琳替她换过药之后,抱着笔砚、药箱等物,「那下官也暂且告辞,柳公公,难为你了。」
面对她同情般的眼神,柳蒔松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四公主那儿,还是得麻烦袁太医多多担待。」
她嫣然一笑,「我会的。」
直到寝殿里恢復寧静,画眉好不容易才压低声嗓开口,「什么时候换你呀!」
「你今儿个就睡个痛快吧!」即便躺在上头舒服,心理压力却是忒大;假扮聿珏不管对谁而言都是个苦差事,还是在一旁服侍着自在。
继续睡下去,莫不是要折寿了?「喂!你……」
「殿下也累了,喝个水便安歇罢!」知更抢了白,替画眉盖上被褥;即使再不愿,都得强忍着继续演下去!
她苦着一张脸,直是把头埋进枕间,虚弱的又咳几声。
*
敛着眼,放松着四肢,聿琤端坐在躺椅上,任由裴少懿一双巧手替他活络着肩颈。
「母后那里动静如何?」
已掌握到些许线索的顾怀安,答来是胸有成竹,「回殿下的话,即便皇后娘娘防备的近乎滴水不漏,奴才仍自太医院找到了一些线索。」
「太医院?」
「是,娘娘放出的风声是二公主染了伤寒,又患嗽疾,可奴才却从袁太医开的药方子里找到了这个。」顾怀安捧着买通太医院宫女得来的药方上前。
聿琤不识药理,朝身后的裴少懿亮了亮,少懿定睛,脸色却是微变。「太乙膏、桃花散……殿下!这是治外伤的药。」
「外伤?」聿琤瞇细了眼,转向顾怀安,他噙着笑,证实少懿掐住了要点。「你说,母后那儿传出的风声是聿珏得了嗽疾?」
「是,风寒引来的嗽疾。」
「母后究竟玩什么把戏……可有人见过聿珏?」
「回殿下的话,除了韩内官、袁太医、柳蒔松等人之外,其馀宫人本就极少能自由出入那寝殿。但……」
聿琤轻拍着扶手,「说下去!」
「奴才注意到,先前经常出入宫闈的昇阳侯爷的公子,自二公主染疾之后,便也没出现过。」
谷燁卿!「他与聿珏感情如此融洽,聿珏患病,他焉有不来探望之理?」聿琤敛眉思索,裴少懿似是挠到了要点,她是舒服的叹了几声。「这几天一次都没过来?」
「是!一次都没来,别说上凰寧宫去探望二公主,连个影儿也没瞧见。」
聿琤微睁开眼,仰头与裴少懿的视线相对,「你想到什么了?」
「少懿是在想,莫非二殿下不在宫里。」裴少懿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而且是与昇阳侯的公子一齐出了趟远门。」
几乎毫无道理的,聿琤却是想起了自己与湘君的那句约定——『能否给湘君一旬日的时间?』
明儿个就是第五天。她当时还以为藺湘君拿翘,只是考虑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又哪里需要这么多时间。
结果就在约定完的隔日,聿珏就染病住进了凰寧宫,时常出入宫中的谷燁卿也不来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殿下能给么?』
她莫不是利用这一旬日的时间出宫去,就在这阴错阳差之下,连聿珏也一併带上?
「与本宫所想的不谋而合……顾怀安,我再问一人。」聿琤双手交握着,一派慵懒的道:「聿珏身边的那内官,可有人瞧见?」
「您是说……」顾怀安想通之后,忙不迭摇头道:「无人瞧见!」
「不出所料!」她笑了几声,「这回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待顾怀安离去,聿琤踱至桌边,那上头所勾勒的,正是她自月前便已差人动工修葺的毓慈宫蓝图。
「母后呀母后,为了掩盖聿珏离宫一事,您是百密一疏。」她勾唇,玉指轻轻滑过桌案,最后却是来到身后裴少懿的臂膀上。「少懿,依你所见,本宫该怎么利用这点才好?」
「殿下莫不是要杀得娘娘一记措手不及?」
「当然!」她把玩着官服上的盘扣,眸底闪过一丝狡獪。「而且不能只本宫去。」
「您的意思是?」知悉她心思裴少懿,笑意渐深。
「我想邀父皇,一道去瞅瞅由母后亲手主导的闹剧。」她抿嘴,把少懿轻揽入怀。
「这一齣戏……肯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