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173 缠绵緋惻梦初醒(1 / 2)

月暖风轻,湘君趁着聿珏被两个女儿缠住的空档,与谷燁卿对看一眼,两个人离开宴席,行至堂外。

湘君又重新换上月白儒服,随意以青玉丝带系住长发,彷彿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谷燁卿面带笑意,与发妻重逢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湘君,多谢你了。」

他席间关心过聿珏的身子,她是轻描淡写,但见她右手还不如以前活络,饮着温酒时偶尔咳了一两声,似是心脉还带了点伤,便知她是歷经了多般磨难才得以回到他身边。

若不是湘君及时出马,聿珏能否如此平安,尚在未定之天。

「若非谷将军鍥而不捨,司徒将军不屈不挠,咱们也没法得到她的消息!」湘君眼眉含笑,偏头瞄向室内,「哎!好不容易伤才养妥,又这么不节制,还当着女儿的面饮酒?」她皱眉数落着;他回头,聿珏接获褚千虹敬酒,仰头又是一杯。

「她心里肯定也是欢快的,让她喝吧。」檀华萼雪毕竟对聿珏这位亲娘没什么记忆,仍是黏着褚千虹与画眉居多;也罢!往后还有许多能让她们母女熟悉活络的日子哪。

「在都庆府时就已经喝过几巡了……我听画眉姊说,你今儿个去面见太守?」

谷燁卿连忙正色,「嗯!与其说是见太守,不如说是面见国舅爷派来联络的使者。」

「国……国舅?」湘君当真惊讶得倒抽一口气,「莫非……谷将军打算联合国舅爷!」

此事非同小可,谷燁卿不免压低声响,「确有此意;打从你向我又借两万人,确定找着聿珏之后,我就开始计画了。同时,也可顺道釐清数年前聿珏遭突袭一事的不解之谜!」

谷燁卿果然对此事仍耿耿于怀。就国舅那头的说法,当初接获皇帝送来的密函时,他们依约派兵前来护驾,却在半途上给边塞的守军给阻了。

如今那群守军就编列在谷燁卿麾下,他明查暗访,找到了当年执行此令的中郎将,终于确定下令阻止国舅爷兵马的,乃是太子所为。

要是当年突袭聿珏的乃是国舅爷,邀他们替聿珏出兵无疑引狼入室;湘君连忙再问:「国舅的意思如何?」

「他们愿意助咱们一臂之力,不过,他希望能与聿珏当面会晤。」

「不见到她便不放心……可以想见。」

气氛霎时变得凝重,他不禁提了另外一件事,「此番我向国舅开口,意外听见了一桩往事。」

湘君顰眉,「什么样的往事?」

「听说,皇后生前就曾向国舅提议过,要他助聿珏一臂之力。」

「皇后?」

「嗯,国舅是这么说的。在皇后百年之后,太子与聿珏要是安然无事,那国舅自可待在关外颐养天年;若否,国舅或可袖手旁观,或转而助聿珏一臂之力……我原先也不知有此协议,是国舅来函提及的。」

湘君不禁回想起当年替她亲送状纸,处处替聿珏着想的皇后。「即便把我与聿珏拆散的人就是娘娘,到底她是真心替聿珏着想的。」无论那着想的方法对她们是喜是悲。

「你却是从来没对皇后娘娘有过任何怨言。」谷燁卿语带佩服的道。

湘君张唇,扫了兀自笑得欢快的聿珏一眼,「也不尽然……在她当初出阁之前,我早已做好了安分守己的准备。」谷燁卿在她的眼神之下显得面无表情。「愿意就这么看着你与她鶼鰈情深,当个人人称羡的眷侣,而我静静地跟在她身边,只在夜深人静时期盼着她分一点心思给我便心满意足……」

当初封她为官的圣旨即便有聿琤从中作梗,到底是把这个期限稍稍推迟了;谷燁卿与聿珏「平白」多得了一年相处时光。

然而在聿珏重回他们身边之后,这个问题亦就此浮上檯面。

「现在的你依然这么想么?」

他没有要争的意思,也明白他终究是争不赢的;他只是想知道,如今的湘君,是否仍会这般委曲求全?

湘君顿时瞇起眼来,「聿珏伤重的那几日,半夜里总是喊疼,将她抱在怀里的人是我;她腿脚与腰都带着伤,行动不便时,抱着她起居的人是我;在她好不容易痊癒了,行住坐卧,不管走到哪,照顾她的人还是我……对不起,谷将军,这个位置我不打算让给任何人。」

谷燁卿像是平白挨了几记重拳,他脸色苍白别开头,「说得也是啊!你们毕竟分开了这么久……」

「你与她何尝不是……咱们尽力拱聿珏登基,将来皇夫的位置仍是你的,这是无庸置疑的事,至于我跟她……」她面露愀然,没再多说。

湘君并未失去往昔的那份体谅,只是相较过往的一味退让,她如今更明白地为自己着想。

她没有错。谷燁卿知道,但这事实,却苦涩的令人难以吞嚥。

「爹爹!」她们太专注在彼此的对话,皆没发现谷萼雪凑近来扯他的衣襬。

「哎!怎么啦?怎么自伯母那儿过来了?」他望着褚千虹,始知她正跟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共饮,还像是哭了,不知提起了什么伤心事。

「爹爹怎么不过来?与别人站在外头,不冷么?」谷萼雪个头仍小,她站在门槛里伸长了手;他连忙把女儿抱在怀里。

湘君瞅着她笑,她巴着谷燁卿的脖颈,指着湘君道:「这叔叔是谁?」

「童言无忌!萼雪儿,她不是叔叔,你要叫她姨娘,她是姨娘,知道么?叫湘君姨娘!」他教导着女儿,后头四字放得极缓。

「姨娘?」

「这身打扮迷惑了孩子!萼雪,我是湘君姨娘……能抱么?」她浅笑吟吟,刻意站进屋里避开风头,对谷萼雪伸出手。

「应该可以的,萼雪不怕生!檀华就难骗多了!」谷燁卿把娃儿交给她,湘君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捧在怀里,动作是熟练自然。「想不到你抱起孩子还挺俐索!」

「我与弟妹至少相差八岁,小时候带过,不陌生!」

谷燁卿恍然大悟;湘君咋舌逗弄着萼雪,任凭孩子拉她发鬓也不恼,瞧孩子见不到半刻就与她玩得开心,除了欣慰之馀,也是不免油生几分失落。

「你们两个,聊什么呀?」聿珏摇摇晃晃地过来了,身旁搀着她的是娜仁其木格。

湘君见她娇顏嫣红,就连娜仁其木格也有几分薄醉,不免语带责备的道:「瞧你……喝成这样,在女儿面前醉得东倒西歪,不像话。」在西荻那时还稍微有几分戒备,如今堂而皇之回到家里,当真百无禁忌了。

「你就……你就懂得念我,我与燁卿、画眉多久……嗝!多久没见啦?」聿珏嘟着嘴嚷嚷,满身酒气。

「是呀,很久了!檀华萼雪还不认得你这亲娘呢!」她忍不住加大声调,把萼雪交还给谷燁卿,二话不说自娜仁其木格手里牵走聿珏。「我带她歇息了!国舅一事,再劳烦谷将军安排!」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