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190 以彼之道治其身(2 / 2)

除非对方也知道建造的方法!

傅迎春想到的第一人选是藺湘君,毕竟她长期待在皇帝身边,又与云暘公主甚为亲厚,然则当时湘君在宫中的一举一动皆有眼线窥探,她是何时将建造方法偷学了去?

身旁护卫她的其中一人肩窝中了一箭,兵甲破开的刺耳声响让她不禁为之心惊;绞盘弩是她所造,无论优缺她都了然于心。敌兵的三轮箭袭已是极限,她随即变阵,中军将士用命一一补上阵亡的前军,自己也拔刀来鼓舞士气。

然而对头的战阵又有变化,战鼓声响变得极具韵律,好似宫中舞乐的旋律般。

在杀喊与箭雨声响的空档间,一支满身玄黑的兵马如旋风般朝她奔来,前军与步兵伍为它开道,那支兵马就此深入辉烈营的中军腹地,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匕首般,直插进敌阵的心脏!

而领军为首者以白巾蒙面,银鳶盔、素犀甲,手持大戟,身骑白马,在玄黑的营伍里格外显眼,却又彷彿与这灰白天际与雪色大地融为一体。

然所到之处,己军将士不是身首异处,就是给她威猛无匹的铁戟挑落马背,此人不仅驍勇善战,敢一身白衣的出现在两军对阵之间,更充分展现她胆识过人的傲气!

「这人……莫非是白丽?」跟在她身边的其中一人颤声说出这个不可能出现的名字。

白丽!傅迎春深知不可轻触其攖,「退兵、退兵!」她赶忙指挥阵脚大乱的兵马后撤,然那白衣将领进军的速度太快,不眨眼就已来到她跟前。

迎春几乎抬眼就能望见对方脸面,儘管她以巾帕遮掩,眼眉与脸颊的细緻却是骗不了人,应是女子无误;褚千虹善使长枪、精通水战,与使大戟的此将截然不同!

莫非真是白丽?傅迎春从未亲眼目睹这深藏在聿璋身边的小妾,对于她如何擅于带兵、弓马嫻熟自然仅止于耳闻。

对上聿璋,她之所以能轻易得胜,乃是神武营不知其绞盘弩的厉害,如今情势互换,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傅迎春手上的筹码对方早已知悉,反观她甚至不知聿珏身边还有白丽坐镇,于是高下立判!

打打杀杀本不是她擅长,她彆扭的持刀上前,在对手轻蔑的冷哼下,没两回合,手上的刀随即给她的铁戟捲走,还在她手上留下一道口子!

她手背一阵吃痛,而敌将并未给她任何活路,而是俐落将她挑下马背;跌在已结成冰的土地上几乎要摔散她的骨头,她挣扎寻找掩护,对手高举着铁戟,眼看就要朝她的脖颈重重落下——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对方竟收手了!

「傅迎春,降吧!」她睥睨着靠近,长戟尖端抵住她的心窝。

傅迎春口鼻皆渗出血丝,她露齿一笑,下一秒她猛然抓住铁戟,把戟扎向自己的心口处……

长安坚厚的城垛上,守城的太子亲卫正以绞盘弩射向攻来的谷家军。

太子聿琤一身金乌银袍的出现,大大激励了守城士卒的士气,接连挡下了几波敌兵猛攻;除了梅穆与裴少懿鞠躬尽瘁外,她的现身亦功不可没。

然就在守军优势看似稳固的情况下,一声噩耗却悄悄翻过巨大的城墙传至聿琤耳中。

「迎春……败了?」

身负伤势的将士绕了远路才穿过敌兵稀薄的北面来报;聿琤的帅剑鏗然掉落,一旁随侍的太监连忙拾起,她双手揪住那血污战袍,将他提至跟前。「怎么败的……本宫才听闻她率兵驰援,为何会败!」

「敌兵识破了咱们的战术……」

不顾左右阻挠,她神情激动地再度逼问:「说、说清楚!」

那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敌兵识破傅学士的战术……她们也有……也有绞盘弩……」

她们也有?对聿琤而言,这不啻为一记沉重的打击,她松开士卒的衣领,太监慌忙要来拭净她的双手,却给她挥开,「等等!」她将人拦住,「迎春结果怎么了!逃走了吗?」

那士卒茫然摇头,「小的不知;情况太过慌乱,顾着撤退都来不及……」

也就是生死未卜了?她凝肃着点点头,吩咐其馀将士带他下去医治。

迎春败了?才开打没多久,她们这厢守势依旧稳健,但城外驰援的兵马已折损其一……她所倚赖的心腹更是凶多吉少。

「殿下?」顾怀安手握帅剑与巾帕;她心头纷乱,就连擦手也显得心不在焉。

一匹快马自大街飞奔而至,她抬眼望之,是梅穆!

「听说辉烈营的兵马来助,结果如何?」

她难掩悲痛的摇摇头,令亟欲听闻捷报的他垮了下来,「迎春所领的兵马败了……不知是褚千虹还是聿珏;听说她们也有绞盘弩!」

他虽讶异,但仍旧勉强打起精神,「殿下万万不可丧气!还有梁大将军呢!」

另一支由梁寅亲率的辉烈营兵马自南面绕到谷燁卿后方进攻,论才智,梁寅或不及傅迎春,但若指挥兵马与战技,他可远在迎春之上。

聿琤亦知尚未到绝望之时,只是想到傅迎春因她领兵人手短缺而毛遂自荐,却在这紧要关头战死沙场,她除了心疼之外,更有着几分亏欠。「本宫能走到今天这地步,多亏有她瞻前顾后……她不该死的,不该死在这冰寒彻骨的沙场上!」

梅穆不忍见她悲伤,只得敞臂拥她入怀;聿琤痛恨自己的无力,却只能无助落泪。

「如今少了傅学士,咱们的确情况紧急……」他低头,哑着嗓道:「这样吧!我身边还有一点人……趁梁大将军尚未进兵,殿下不妨试试此法,死马当活马医!」

「你打算如何?」

他冷寒着脸,「擒贼先擒王!」